夜色静谧,任何声响都会被无限放大。
就在她放空的工夫里,因为她的突然沉入,水袋中厚厚的水浪不停晃动,托着她,举起又下坠。
她对充水床垫唯一的了解,是大学的时候看过一部电影,里面用一分钟的镜头描绘了一下主角的体验感受,除此之外
她并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躺在这上面。
她转身想去看傅言商,结果因为身下的水太厚,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一侧身就被水托着往中间滚,因为四下绵软,压根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
直到他们两个的身体不可控地碰在一起,再因为水浪而分开,她脑袋晕乎乎,脸不知道怎么也红透了,明明什么也没干,但安静的夜里咕噜噜的水声止不住地激人的耻感,她伸出手指想去扒住床单,刚把自己撑起来,又砸下去。
哗啦啦。
这还能睡着吗
不过爷爷给他们俩选这样一个房间,可能本身也不是希望他们拿来睡觉的吧
现在好了,她强装镇定,像条死鱼被晃来晃去,完全不敢看他的脸。
一分钟后床垫中的水纹终于安静了下来,但不知道他又干了什么,风浪重新被搅起,她继续被托着上下飘。
睁眼就是镜子,闭眼就听到水声。
她终于忍不住转头看他,但身边已没有人,路栀眯了眯眼,看到房里有个人影站着,从沙里取出软垫,铺在地板上。
她大概知道了什么,谨慎地滚到那边,说“嗯你是要,睡地板上吗”
声音被床垫弄得起伏不定,有一阵没一阵地往上缠,晃来晃去地,还有颤音。
傅言商沉默两秒“下来说话。”
“噢。”
她一头滚下床,正好滚到软垫上,不算太疼,下一秒脑袋被人托起,一个枕头塞了进来。
紧接着,面前一阵风掠过,这小小的地方,正好只够摆下两个枕头。
“位置有点小,”
他的声音在夜里响起,“不过比睡上面舒服。”
她一时嘴快“可能上面也不是拿来睡觉的吧。”
“”
他支起半边脑袋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去,就好整以暇看着她问“不睡觉还能拿来做什么”
明知故问。
她说“斗殴。”
“”
他选的位置是床和墙面之间的空隙,只能刚好够二人平躺,除此外一丝多余空间也无,躺在一起就会碰到彼此的手臂和腿,除非侧身。
头顶就是床头柜,她好奇的瘾有点作,很想拉开抽屉看看里面还有些什么出常人预料之外的东西,但想到打开之后可能又会颠覆自己的认知,思前想后,还是憋住。
总不能在他面前看吧,那太尴尬了。
她翻了个身面对床板,躺了会儿,没睡着,又转回原位,想找一个舒服的姿势。
结果忘记这里位置太小,翻身时应该往里挪,一翻过去,面前忽而一热,男人的吐息均匀地覆盖下来,温热地,带一点点雪山融化的松木气息。
她一惊,抬头往上看,正好看到他微覆的眼,只睁开很轻微的弧度,能看到一根一根分明的睫毛。
她犹豫了会儿,感觉自己没动,但好像在被迫前倾不然两个人之间怎么会越靠越近
路栀缓慢后靠,给他留出足够空间,但怎么退距离都没有丝毫延长,直到她脑袋轻轻撞上身后的床板,温和地一声咚。
黑夜放大侵略性,男人伸出手,在她脑袋和床板之间垫了一下,明明是隔开的动作,但二人本就紧迫的距离因此愈靠近,她呼吸一窒。
鼻息相对,他手掌温热,几乎覆盖她整个后脑,路栀听到他问“能接吻么”
哪有问这个的。
她本就空荡的脑海因此愈清空,鲜少有接不上话的时刻,憋了会儿才说“随、随便。”
“随便是什么意思”
他偏着头,明明已经很近了,但就是维持着要碰不碰的距离,“可以,还是不可以”
时间的流变得快而慢,她快要听不清窗外叶子晃动的响声,路栀眨眨眼,“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