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醉嘻嘻笑,其实不是一点,而是三分之一瓶:“万一他不给我钱交学费怎么办?”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毕竟掌握经济大权的是父母。
“真要这样,学费我借你。”
常醒轻描淡写地说。
陶醉张圆了嘴看着他:“学费很多的。”
“很多吗?我通知书上写的是六百多啊。”
常醒说。
陶醉鼓着腮帮看着他不说话,六百多对她来说就是一巨款。其实也不能怪常醒,他从21世纪回来,年收入百万起,几百块钱在他眼里就是一顿饭钱,而且就算是现在,他妈留给他的财产也不用他为钱操心,更何况还给他在深圳留了套房。上辈子他为了周转把深圳的房子卖了,后来房价都翻了好几番,朋友们开他玩笑,辛辛苦苦几十年,不如深圳一套房,卖房子办律所,图啥?他也觉得挺好笑,也觉得挺悲哀。这次有了预见,他得好好规划一下人生。
常醒看她像只气鼓鼓的小青蛙,忍不住哈哈笑:“真的不多。等你长大以后,你会现这点钱都不值一提。现在觉得的天大困难其实就跟芝麻大小一样,说起来都觉得可笑。”
在他眼里,除了生死,真的没什么大事。
“说得你好像很大似的。”
明明也就比自己大一岁而已。
常醒笑了笑,没接话。他吃了一块胡萝卜,放下了筷子,这几道菜都不是他爱吃的,不爱甜口菜,青菜他爱吃绿色的,偏生唯一的绿叶蔬菜又酸得没法入口,他站起身:“我下去一趟。”
陶醉看他起身出去了,门敞着,常醒瘦高的身形已经消失了。陶醉吃着土豆片,觉得索然无味,大过年的谁家不是大鱼大肉的,她却在这里当兔子吃草,想想也是够可怜的。
几分钟后,常醒上来了,他手里提了一个袋子,肩上背了一把吉他,进来后将门给关上了。陶醉睁大眼看着那把吉他,充满了惊奇:“你还会弹吉他?”
“会一点。”
常醒将吉他放在沙边,然后提着袋子过来了,从里面翻出两盒罐头放在桌上,“大过年的怎么能不吃肉,这是午餐肉。”
陶醉第一次见到午餐肉,以前只在书中或者电视里看到过。她拿起来看了看:“我们这儿有卖吗?”
“有吧,但我也不知道去哪儿找,这是我从深圳带回来的,我挺爱吃的,下泡面不错。”
常醒将罐子拉开,放到陶醉面前,“没有大鱼大肉,聊胜于无吧,尝尝。”
陶醉看着一大块肉无从下手:“就这么吃吗?”
常醒说:“有水果刀给它划几下更好夹。”
陶醉起身找来水果刀划开,终于吃到了传说中的午餐肉,味道出乎意料的好。
常醒问:“好吃吗?”
陶醉点点头:“嗯,好吃。”
常醒说:“好吃就多吃点。大过年的,不要刻薄自己。我还拿了饺子上来,晚点你煮了咱们吃,我舅妈包的。”
陶醉说:“郑阿姨他们今晚会回来吗?”
“不会吧,他们今晚在娘家住。”
常醒吃了一块午餐肉,“你慢慢吃吧,我已经饱了。”
常醒跑到沙边,拿起吉他,拨弄了几下琴弦,学吉他是大学时候的事了,还真是只会一点,成为社畜后也没时间和精力玩这个,会弹的歌很少。昨天和舅舅舅妈去买年货,逛百货商场的时候,看见了吉他,便一时兴起买了一把回来,想要好好再学学,正好夏正轩也感兴,哥俩可以一起学。
常醒想了想,铮铮拨动了琴弦,是大家都耳熟能详的《童年》。陶醉吃着饭,心神全都跑到常醒这边来了,《童年》这歌她会唱,小学音乐老师还教过,所以一听就听出来了,她不由得跟着哼了起来。这是父母不在家,她才敢边吃饭边哼歌,要是他们在,肯定会骂她吃个饭都三心二意。陶醉忽然觉得,爸妈去上海也没什么不好,以后就没人管了。
陶醉很快就吃完了饭,收拾好碗筷,跑来看常醒弹吉他,电视里春晚还没开始,陶醉将声音调小了,让琴声更清晰一些。
常醒弹完《童年》,抬眼问:“会唱歌吗?”
陶醉摇头:“不会。”
她才不要在他面前出糗呢,她小时候喜欢唱歌跳舞,她爸说他唱得不好听,让她别到处丢人,她以后就很少在人前唱歌了。
“不可能啊,没有人不会唱歌,除非是哑巴。”
常醒说,“你是不是怕唱得不好,别人会笑话你?你看我弹得也不好,但是我就敢弹。反正高兴的是我们自己,受罪的是他们的耳朵,管他呢,你说是吧?”
陶醉闻言笑弯了眼,这论调真奇:“可你弹得很好啊。”
“那是你觉得,内行一听就听出来我的真实水平了。你想不想学?”
“弹吉他?”
陶醉惊讶地说。
常醒点头:“我可以教你。”
“我不行的,哪有女孩子弹吉他的。”
陶醉猛摇头。
常醒不以为然地挑眉:“谁规定的?音乐男女都能玩,有很多女孩学吉他啊,而且弹得很好呢。给你试试。”
他说着将吉他递了过来。
陶醉小心翼翼地接过吉他,用指尖拨弄了几下琴弦,出了铮铮琴音,她觉得无比神奇,自己居然有一天也能弹吉他,她听着琴声,仿佛有一个全的世界在她面前展开。
这本来是一个孤独伤心的大年夜,因为遇上常醒而变得格外不同起来。陶醉觉得常醒真是个与众不同的人,他懂的东西真多,而且他那种什么都是小菜一碟的态度特别潇洒,让人羡慕。陶醉从心底开始有了渴望,想成为像常醒那样无所不知无所畏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