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粥搁在床头,夏小满就醒了,她左半边脸还没消肿,印着三根指痕,额角也磕了个大包,想坐起来,但有点费劲:“你怎么这么早?是不是又加夜班了?”
秦禾搭了把手,扶起她,往腰后垫了个枕头:“嗯,给你买了粥。”
夏小满看她拆袋子,小声问:“你打他了?”
秦禾在床边架起餐桌板,粥搁上去,揭开盖儿,炖得黏稠软烂:“打了。”
夏小满捏着勺子,吃一小口,才说:“差点害你被拘留。”
这是周毅昨天告诉她的,老太婆也来哭闹了一场,先是指天骂地,后是哭天抢地,哭她儿子不仅被打,还被警察抓了,让夏小满识点,赶紧把她儿子弄出来。
夏小满始终一言不,直到医生护士过来把老太婆给请出去。
她可能是习惯了这种忍气吞声的日子,也明白自己闹不过,只会激得对方更加尖酸恶咒,甚至变本加厉。
而且这老太婆的战斗力不可小觑,无风无浪她都能掀得家无宁日,更何况儿子被抓。
你永远无法跟一个是非不分的人讲道理,好比真相明明是夏小满遭受家暴,被老太太传唱成自己在家里被儿媳妇欺压打骂,她儿子才会一气之下,对夏小满动手。
回头还理直气壮地在警局和医院颠倒是非,倒打一耙。
夏小满根本没力气辩解,甚至对这些兜头泼来的脏水感到麻木,麻木到说:“算了吧,秦禾。”
秦禾正坐在一旁削苹果,刀刃很锋利,把果皮削断了,她眼皮也没抬,说:“你想怎么着,我都管不着,但是夏小满,如果这都能算了,那你就是活该。”
仅一句话,夏小满的眼泪涌出来,啪嗒啪嗒往外掉,掉进装满粥的塑料碗里。
她能怎么办呢,她都快生了。
谁知道会活成今天这副德行,怪自己遇人不淑吗?
她也想要硬气些,不去依附谁,但不是她想怎么活,就能怎么活的,她不是那种能独当一面的性子,要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太难了。
两种难,择其一,或继续逆来顺受,忍辱含垢。
秦禾削完果皮,搁在餐桌上,抽了张纸巾擦刀。
每个人的人生,都该由他们自己去选择,去经历,去承担,旁的人无法负责,就像你杀了人,法律不会允许你的亲朋好友来替罪。
“一人一活法,”
秦禾不会安慰人,也不过多干涉,“你得自己想通透,别以为左右都是绝路了,有难处,言一声儿,能帮上的,不会不管你。”
夏小满泣不成声。
秦禾没辙了,说什么她都哭。
索性坐在病床前,把刚削的苹果拿起来啃。
啃到一半,电话响,打断了夏小满的低泣,秦禾瞥了眼来电显示,起身出去接。
唐起连夜录完口供,在审讯室交代了一半的实话,没把秦禾供出来。
他从警局回家,刚洗漱完,就给秦禾打电话:“你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