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春门外,萧天在郝氏父女亲自送了出来,汇合着一直在下面等着的毛四,就准备告辞了。
方才相谈之下,郝姑果然没让萧天失望,在得知此事乃是萧天一力推行的后,当即便答应下来。
萧天自是大喜,郝茂德却是苦着脸,一个劲儿的瞟着自己闺女,暗暗埋怨女儿不知深浅。如此胡乱答应,他自己丢脸倒是没啥,可要因而连累的萧都头的事儿黄了,岂不是误了大事?
只是郝姑似乎心事重重,答应完后,便一直沉默着,眼神也有些飘忽。对于自家老爹的眼色,那是半点也没看到。
郝茂德心中又是难过又是叹息。自己女儿的心事,他这个做爹的自然明白。
只是以女儿的情况,又哪敢有那些妄想?这辈子只指望能寻到个老实贫贱的,最好是能入赘了郝家,那便是老天开眼了。至于像萧都头这般人物,怕是为奴为婢,人家都是不愿的。
他心中想着,脸上不由的便愈黯然起来。
萧天在旁看得清楚,还只道他仍是为答应挑头懊恼,不由笑道:“郝老丈,你何必愁眉苦脸的?我便给你个定心丸吃吧。此事你只须顶个名儿,银钱也不必出太多,其他事儿一概不用理会,只等着分银子就是了。说不定待到年底,你便可大大的添一笔进项。到时候,将这四季春扩的大大的,也为郝姑备下一笔厚厚的嫁妆,岂不是妙事?”
郝茂德哭笑不得,勉强挤出几分笑容应对。郝姑却是面上一暗,忽然抬头看向他,轻声道:“你这可便是要走了?”
萧天一愣,点头道:“正是。怎么,姑娘可是还有什么事儿?若是有事,但请直言,萧某但能做到,绝不敢辞。”
郝姑被他目光一逼,下意识的惶然又低下头去。沉默片刻,忽然幽幽的道:“去岁梅子下来了,我取了些泡了些酒,最是对女儿家有好处……。”
说到这儿,忽然就此顿住了,不再继续说了。
萧天有些莫名其妙,愣愣的看着她,不知她究竟什么意思。泡了些梅子酒,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这忽然蹦出这么一句来,到底想说什么?
他愣在那儿不知所以,旁边毛四却是个明白人。心中暗暗一叹,想了想,忽然上前施了一礼,满脸谄笑的道:“都头,小的有一事相求,还望都头允准。”
萧天一皱眉,转头看着他道:“什么事儿?”
毛四笑道:“这些天咱们差事跑的苦,小的也是吃不下睡不着的。这不,今个儿一早起的晚了些,饭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眼下,实在是有些空的紧。嘿嘿,您看,这眼下也没什么大事儿,左右不过就是继续去和那些奸商磨牙。要不,咱在这儿稍稍耽搁下,容小的扒几口饭再走如何?”
萧天皱眉看着他,一言不。刚刚自己在后面谈事儿,就算吃上三顿的时间都来得及了。他现在说什么要吃饭,可不是明摆着胡说八道吗。却不知这小子究竟要做什么。
毛四被他看得心中毛,勉强又一笑,作揖道:“都头…。。咳咳,你看……。。呃,这个,小的只需一点时间就行。正好郝姑娘酿的好酒,您前日才成了亲,何不向郝姑娘求一些,回去送了二位夫人,也是您一番心意不是。”
这话一出,萧天先是一怒,但忽然却又猛省,这才反应过来郝姑先前那番话的意思。只是这姑娘不过就是送个酒而已,又何必这般吞吞吐吐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人都说女人的心思如海,这话果然不假。
“既如此……。也好,呵呵,却不知郝姑娘可肯割爱,匀在下几瓶可好?”
他口中对郝姑说着,眼睛却深深的看了毛四一眼。
毛四方才固然是提醒自己,但涉及到自己的家事,却是他心下不喜的地方。此人忠心虽然没什么问题,但是却稍嫌急功近利,还有些恃宠而骄的意思。
如今竟敢插言自己的私事儿,看来是有必要找机会敲打敲打才好。不然,日后长此以往下去,只怕未必是什么好事儿。
毛四被他冷森森的目光看得心中一激灵,脸上嬉笑的模样立刻收了起来,低着头弓着的身子,又再更弯了一些,嘴上却是半句也不敢再多说了。
郝姑瞥眼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感激之色,这才极快的抬眼看了萧天一眼,低声道:“只望两位夫人不嫌弃就好,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你…。你这便随我来吧。”
说罢,转身便往门里走去。
萧天对着郝茂德笑了笑,又转头看向毛四,冷哼道:“你要吃便吃吧,却也不必着急,免得让人说我连属下吃饭的时间都不给。今日倒也不必再去了,吃完后,便自散了就是。”
说罢,不再理会他,抬脚跟着前面窈窕的身影跟了进去。
前面郝姑走的不快,似乎是刻意在等着他。待到他走到身边,这才略略加快了步伐。
两人一路转过几次萧天吃饭的那间屋子,直往后面行去。待绕过一处角门,在一排三间小屋前停下。
“你……要不,你进来喝杯茶?反正…。。反正也……也不着急办差了……。”
站在房前,郝姑转身看着他,期期艾艾的说道。只是这话声越说越小,到了最后,满面红晕不说,声音已是如同蚊蚋了。
这里便是她的闺房了。在这个时代,女子的闺房除了父母、丈夫之外,是不能随意让别的男人进的。而此刻,她这般说法,已经等于是一种变相的暗示了。
饶是她往日泼辣大胆,这会儿也是羞不可抑。两只耳朵竖的尖尖的同时,只觉一颗心砰砰的跳的如同擂鼓一般,身子都不由微微颤抖起来。
只可惜,她这番心思在面对着萧天这个后代人,却是完全白费了。萧某人对古代这些个礼制压根不懂,就算略微知道些,也是从不放在心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