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降看他这幅样子就来气,轻拍了一下他的被子,道:“还笑,都毁容了,丑死了!”
迟越闻言,缓缓收敛笑容,用那双略带倦意的眼睛望着她,视线柔和。
温降这才心软了,闷闷地带着刚从医院市买来的保温杯离开,去给他倒水。
半杯温水下去后,总算让人有种活过来的感觉,迟越稍微感受了一下,这才现自己腿上打着石膏,手臂上缠着绷带,胸口还扣着固定用的胸带,简直绑得跟木乃伊似的,也难怪刚醒来的时候疑心自己已经成植物人了。
温降正在门口跟护工确认中午的订餐,他就这样看了她一会儿,想起来问她:“今天不是星期五吗,你怎么还不去上课?”
“上什么课啊,你都这样了。”
温降在凳子上坐下,横他一眼。
迟越的声音还有些哑,动了动手指,又道:“我已经没事了,你不用在这儿坐着,回去上课吧,让万叔来接你。”
“不要,我已经跟邱老师请过假了,你才刚过完手术,万一有什么并症,我得在这儿看着,”
温降说完,看他又张口想要反驳,打断道,“再说我不是都学得很好了么,反正去学校也是订正试卷,我都会了,把你丢在这儿我不放心。”
迟越听她竟然拿他的话来堵自己,微怔了怔,又弯起嘴角。
“所以昨天他们为什么打你?要钱你就给他们好了,反正再过一年就要毕业了,敖飞建威风不了多久的,实在不行你不会报警吗?哪有被打成这样的,他们十几个欺负你一个,我现在就报警!”
温降看他一副毫无脾气的样子,想起自己原先的话头,越说越来气,真准备掏出手机打11o。
但迟越垂下眼帘,费劲地抬起手指碰了碰她,摇头道:“不用……事情都解决了。”
昨天敖飞建摆明了就是来找他的不痛快的,不管给不给钱都免不了要跟他们动手。好在也不是他单方面被打,敖飞建估计跟他半斤八两,他离开的时候,他还躺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真理论起来不好说。
再说是他先动的手,当时听到那样的话,整个脑袋都白了,抓着酒瓶就敲了上去,后来没打死他们还得多亏他理智回归,要不然现在不是给钱的问题,是烧纸钱的问题。
但这种话他没办法告诉温降,毕竟她还不知道是他先动的手,要是说了之后她问那些人都说什么了,那么脏的话,他答不出口。
这头温降看他竟然摇头拒绝,“噌”
一下就来了气,要不是他现在裹成个粽子,真想给他来两拳,追问:“解决?怎么解决的?你也打他们了?”
“……”
迟越被她一猜一个准,喉结滚动,点了点头。
“你——”
温降简直快岔气了,想说就算你还手了,一个打十个能占着什么便宜,可惜来不及开口,下一秒手机就响了。
温降接起来,是李阿姨,听声音像是吓坏了,一张口就着急地问:“温温,阿越出什么事了?怎么我进门就看地上有血呢,他电话也关机,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他又、又……做傻事了?”
“阿姨,您别着急,他现在在医院呢,昨晚碰见学校里的混混……跟人动了口角。”
温降的话音到最后,转头看了病床上的人一眼,下意识帮他隐瞒了。
李阿姨听她正跟迟越待在一起也松了口气,抬手抚了抚胸口:“不是他自己弄的就好,学校里什么人这么坏啊?我找他们家长去!就说阿越不该去一职这种学校,像他这样的老实孩子,到了那儿要吃亏的……”
温降轻声答应着,却注意到她下意识的那句“不是他自己弄的就好”
,心口微跳。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迟越之前……对自己做过什么吗?
李阿姨又问她:“那阿越都伤着哪儿了?严不严重?”
“就是有两处骨折……手术都做完了,医生说要修养几个星期。”
温降怕她担心,把伤势往小了说。
“骨折?你说学校里那些小混蛋真是,什么仇什么怨啊,伤筋动骨那得一百天才能养好啊,不行,这得找学校理论去!”
李阿姨本来还以为只是磕磕碰碰,谁知道还得做手术,气得电话里的话音都提高了。
温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昨晚那伙人有不少外校的,估计还有那种没上学的社会青年,这种棘手的事学校巴不得推得远远的,更何况迟越……连个给他撑腰的大人都没有。
想到这儿,温降开口:“阿姨,您也没法替他去找学校理论啊……”
李阿姨的话音一塞。
过了一会儿,才道:“实在不行……那也得找阿越他爸啊,怎么说也是学校的股东,连自己儿子被欺负都管不了啦?”
温降抿了抿唇,知道迟越大概宁愿骨折也不想跟那个人再扯上关系,只是沉默。
电话两头都同时陷入安静,李阿姨似乎也意识到这事打成了个死结,说得越多越乱,只好叹口气,转移话题:“那阿越做完手术现在能不能吃东西了?我今天本来还给你们带了两只鸽子,下午看万叔有没有空,有空带我一块儿来医院看看他。”
“嗯,可以吃东西的,”
温降松了口气,顿了顿又补充,“阿姨,迟越受伤的事……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比较好吧。”
李阿姨听见这么明显的提醒,愣了一下,等回过滋味来后,出声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