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蘅关上灯,醒着在床上躺了很久,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他坐起来,光脚踩在地毯上,悄悄摸回主卧,躺到秦文远身边,闭上眼睛。
天空全部亮起来的时候,秦文远醒了,他搂着陶蘅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坐起来,掀开陶蘅脚上盖着的被子,看他的脚没有比之前更肿了,才下床去了卫生间。
陶蘅睁开眼睛,在床上翻了个身,看着从窗帘缝隙中一点点透进来的阳光,在卫生间门响起的一刹那,又重闭上了眼睛。
秦文远换上衣服就出去了,陶蘅躺了半个小时,也起床了。
他洗漱好穿好衣服准备下楼,脚经过一个晚上没什么变化,只是没有更肿而已,他可以叫佣人把早餐送上楼,但他更想自己下楼吃。他扶着楼梯慢慢往下走,有佣人上楼看见他,忙把他扶了下去,秦文远还没走,正坐在餐桌边打电话,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他的表情不太好,桌上的早餐也没动几口。
“知道了,继续盯着。”
秦文远说完,挂了电话,他把手机放在桌上,转头看到陶蘅从楼上下来,朝他招手,“过来。”
陶蘅走到餐桌边坐下,佣人替他取了副碗筷,陶蘅开始吃早餐。
秦文远夹了个蟹黄包放到他碗里,问他:“脚还疼吗?”
“还好,”
陶蘅说,“喷了药就不疼。”
“早上喷了吗?”
秦文远问他。
“还没有,吃完早饭上去喷。”
之后两人没再说话,秦文远没走,也没再动筷子,他拿着平板看东西,等陶蘅吃完后,他站起来,朝陶蘅伸出手。
陶蘅把手放在他手心,秦文远把他扶到客厅,让他坐在沙里,说:“我上楼拿药。”
明明可以让佣人拿,却偏要自己去拿。陶蘅懒得去猜他的心思,倚在沙里看着落地窗外面的景色,明明很疲惫,脑袋却异常清醒。
他觉得,他还是要和秦文远离婚。
他是一个很寡淡的人,从小到大要的东西不多,也很少对什么东西执着,除了秦文远。
他喜欢秦文远很多年,也因为陶卓等了很多年,直到陶卓死去,他才有机会得到秦文远。
曾经有一段时间,陶蘅有一个隐秘又阴暗的想法,他觉得是陶卓的死成全了他,他甚至在陶卓墓前说过很多感谢的话,说自己下辈子一定报答他,可是这个想法并没有存在多久,在秦文远第一次当着他的面把情人带回大宅上床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对他贪图不属于他的东西的惩罚。陶卓或许在某个地方看着他笑话他吧。
他觉得他和秦文远不能再这样下去,不管秦文远把他当什么,他都不想再和秦文远这样下去了。
于是,在秦文远拿着药下楼,坐在他身边,把他的伤脚拿起来放在自己腿上的时候,陶蘅说:“秦文远,我们还是离婚吧。”
第16章沈祁然上门
这是陶蘅第三次对秦文远提出离婚。
秦文远动作一顿,抓住陶蘅脚腕的手指猛地使力,陶蘅疼得“嘶——”
了一声,怒道:“你干什么?”
秦文远松开手,低头看了一眼他的脚,把喷剂的盖子揭掉,对着肿胀处喷了两下。
冰凉的触感很好地缓解了疼痛,陶蘅闭上眼睛舒了口气,听见秦文远说:“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陶蘅没说话,他能听出秦文远正压抑着怒气,事实上他自己也是如此,他也想脾气,想不顾一切地大吼大叫,摔烂手边所有的东西质问秦文远,你为什么要这样?这样到底有什么意义?!
秦文远说:“我说过了,陶蘅,我们不可能离婚,你永远都别想从我身边离开。”
“这辈子都不能吗?”
陶蘅声音很轻。
“这辈子都不能,除非我死了。”
空气几乎凝滞,管家带着佣人们早已撤了出去,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房子很大,陶蘅却像被关在一个没有氧气的玻璃罩子里,快要窒息了。
心中积聚的郁愤如潮水般往上涌,他不顾伤腿,用力往秦文远身上踹去,却被秦文远一把抓住,抬起另一只腿,还是被秦文远抓住。陶蘅更加难受了,他像个泼妇一样,乱七八糟地举起手拍打秦文远,哭喊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呀秦文远!我好难受啊我不想待在这儿了,你放我走吧秦文远……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秦文远由着他打,一动不动,甚至头上脸上都被拍了好几巴掌,陶蘅哭得伤心,语无伦次道:“你太渣了秦文远,你把我当什么,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啊……”
秦文远握住陶蘅的两条小腿,胸膛有规律地起伏着,在陶蘅力道逐渐减弱的时候,他倾身将人抱进怀里,抚摸他的背,一声声安慰道:“好了好了。”
陶蘅还在呜呜地小声哭,秦文远叹了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说:“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跟别人上床了好不好?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陶蘅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哭声没停,但或许是力气耗尽,竟靠着秦文远的肩膀沉沉睡了过去。
这天,陶蘅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回到了小时候第一次见到秦文远的时候。那时候他还不到十岁,母亲病了,病得很严重,时常精神恍惚,有时会叫父亲的名字,陶蘅觉得母亲可怜,想让父亲来看看她,于是去陶家找人,就在那里,在陶家的高墙外,他见到了那个让他心动也让他心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