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凌泰道:“这么小,顶多装下一锭黄金。”
段飞羽打开,盒子里是一颗珍珠,眼珠子般大小,包裹在两掌中,透过缝隙看,有淡淡的白荧光。他道:“督主,是颗夜明珠。”
柴凌泰捶足顿胸,这么小的盒子装夜明珠,那些大盒子该值多少钱啊。
段飞羽见他一脸如挨雷劈,道:“督主,收礼可以换个形式收,你身兼诏狱校尉,天牢里的人并非都是十恶不赦,有好些人是东厂抓来的,因为没交进城费做生意,他们家人从来不去探望,我看是被放弃在里头了。”
柴凌泰道:“那跟我收礼,有何干系?”
段飞羽道:“你可以让那些官老爷拿真金白银去赎他们,天牢收罚金放人,两全其美。”
他身处深宫,与其让妹妹飞扬老死在天牢中,整日担惊受怕,或许赎她走的是个好人家,收她做丫鬟或是小妾,不失为一条出路。妹妹出嫁之日,他是看不到喽。
柴凌泰见他想得甚美,嘴角弯起,在他额头敲一记爆栗。
段飞羽揉揉额头,不懂为什么打他。
柴凌泰唉了一声道:“收礼是多多益善少少无拘,拿别人的人命去换取钱财,那就不叫礼。”
在段飞羽的认知中,欠钱不还,姜叔便要他收人,一家之主赌输老婆小孩是常有生,只要收的不是他家飞扬,收别人家有什么所谓。面对别人家的骨肉分离,他漠然处之。
段飞羽驳道:“怎么能叫换取呢?天牢放人条件就是缴纳罚金,罚金的来源又不归诏狱校尉管,咱们收到钱,他们也不用继续呆在那儿,总比一天天无望地等下去要好。”
好会巧立名目,真是个暴君的好苗子。柴凌泰望着他道:“换作你是里面的人,我不要你了,让别人去赎你,你愿意吗?”
段飞羽声音小下来道:“你不要我,我有什么办法,当然是跟着赎我的人走。”
柴凌泰道:“如果你面前有两条路,你可以回家,也可以跟着赎你的人走,你选什么?”
段飞羽道:“回。。。。家。”
孺子可教。柴凌泰摸|摸|他头,道:“里面的人没有第二条路走,被迫要走我给他们的路,你想他们愿意吗?”
段飞羽当然知道不愿意,道:“让他们一辈子呆在天牢,滋味也不好受。”
里面受苦,外面受累,刀没有两头利。
柴凌泰道:“这些人需要开堂审理,在狱中没犯错误的,可以放走,放走那些人的税金由我付,将我这段日子收的礼充公,交给诏狱校尉,也是回我的口袋,不增不减。”
段飞羽怔住,目瞪口呆。这是他从未想过的解决办法。
乔柏铭敲门道:“督主,于大人说组了牌局,特意邀请你过去一聚。”
于大人?这不就是果郡王提拔上来的亲信。
美其名曰牌局,哪里会要柴凌泰赌输。
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浪接一浪。送礼的套路层出不穷。
柴凌泰心花怒放回道:“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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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凌泰对自己救下一条毒蛇的事实,太可气可恨,罚段飞羽抄写天牢名单,整理成册供开堂审讯。
段飞羽抄了三个月名单,学会写万国文字,也懂看了。同时,风声没那么紧,软磨硬泡下,柴凌泰见他乖巧伶俐,答应他一年可以有一次放风。
段飞羽非要挑花灯会那天出去。柴凌泰不答应,又想起他八个月都没出过院子,犹如井底之蛙,住牢房一般,段飞羽再三保证,就在城楼看看烟火,不乱跑,才答应。
段飞羽并非要去看什么花灯会,而是飞扬在那天出狱,想去见她,他料想柴凌泰不会答应,于是挑了人多的日子,在游园花灯时,和他喝酒,酒中下了安神散,把柴凌泰安放在饭店,吩咐小二看紧他。
段飞羽遥遥绕路赶了过来,躲在树下。
绿藓丛生的围墙,门前两只火把高挂,仿若鬼火,两名狱卒站在两侧,宛如鬼童,外面忽传来狗叫的声音,晚上荒废阴森。
一个女孩抱着包袱,低着头,不敢抬起不敢回头,下了台阶,离了后面牢门有十丈远,突然足奔跑。
一双手臂捞起她。她不断抖,怕声就要被抓回去坐牢。
段飞羽笑道:“是我啊。”
段飞扬转头一看,捞起她的人,比记忆中的轮廓更深邃。两人自小相依为命,几年不见,也能一晃照面认出道:“哥哥。哥哥!”
段飞扬长大了,不再是娇滴滴的小女孩,是清秀的小姑娘,肤色微黑。
段飞羽不能乱花时间团聚,在树丛中相互拥抱了一下,马上策马带她去紫霄府,也不说他现在叫杨小楼,重重前情错综复杂,一时三刻解释不清,只告诉她,他在宫中当差,不是东厂那边的人。
段飞扬道:“大人也坏,怎么能让你一年才能出来一次呢?”
段飞羽道:“多留在宫里,才能多挣钱,咱们早日攒够盘缠回家,待会儿紫霄府的嬷嬷出来,你就哭,哭得越惨越好,那嬷嬷就会收留你了,哥哥就是给紫霄府的主人当差,你不能说他坏话,也不能说见过我,他听见了,要罚哥哥的。”
段飞扬道:“见过也不能说,那真是太坏了,那哥哥什么时候再来看我?”
段飞羽停下马道:“飞扬在紫霄府乖乖当差,很快就能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