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似乎和她达成了某种默契,他们明明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却又刻意不在我面前提起。
但爸爸不是每天晚上都有空,所以一到傍晚我就开始忐忑,今天他会来陪我玩吗?
我讨厌这种等待的感觉。
所以那天晚上,我向他提出一起生活在高塔的请求。
爸爸很果断地拒绝了。
“抱歉,罗茜,我做不到。”
他摸了摸我的头,“我下次会给你带更多的玩具,好吗?”
“我不要玩具!我要你留下来陪我!”
我把刚刚和他一起拼好的拼图掀翻在地,冲他又哭又喊。
我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撒手,甚至在他脸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牙印。
我不敢对老师如此无理,可是对他,我的心里总有一种不甘,仿佛认定他天然就应该包容我所有的脾气。
“宝贝,我知道你很生气,”
他没有责怪我,反而一直拍着我的背,“生气就应该泄出来,不要自己一个人憋在心里。”
我太孤单了!寂寞的灵魂啃食着我的心脏,让它在午夜敲击出震耳欲聋的节奏。
我既愤怒又委屈。
高塔上有八十三张地毯,九十九扇门,两百六十五扇窗户,三万六千零八百五十七本书,我数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没有一个能和我玩耍的朋友!
我大概是哭累了,迷迷糊糊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枕头边就多了一只黑色的小朋友。
它叫可可,是一只嗅嗅。
我要把所有的玩具熊都送给它,我要把所有的珍珠项链都送给它,我要把所有的草莓蛋糕都送给它。
但它只喜欢闪亮的贵重金属,所以我专门用宝石串珠编织了一个小窝,不过最后被它强行塞进了口袋里。
它依然睡在我的枕边,每天晚上都能感觉到它毛茸茸身体散出来的热气扑在我的脸上。
那种感觉真的很让我很怀念。
为了让它也穿上漂亮的衣服,我开始学习缝纫;为了让它摘下水晶灯上的钻石,我做了一条飞行魔毯;为了让它也和我一样聪明,所以我教它念赫尔墨斯语——啊,虽然它一直以为我只是在歌唱。
爸爸笑话我:“罗茜,你好像是它的妈妈一样,一天到晚有操不完的心。”
妈妈?我的妈妈也是这样吗?
可是为什么,她从来都不来见我呢?
我没有纠结这个问题,毕竟我还只是个小孩,我所得的一切都是大人们的赏赐。
所以我把更多的“赏赐”
放在可可身上,它让我感觉到我也可以做给予者,而不是一直做接受者。
可是有一天,老师怒气冲冲地冲进了我的房间,揪起可可,逼问它把东西藏在了哪里。
她的手里提着那盏老旧的防风马灯,我猜她就是因此断定那件东西被可可偷走。
她从来没这么大的脾气,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在颤抖,仿佛这座高塔也在愤怒地咆哮。
可可被我宠坏了,它以为老师只是在和它玩游戏,捂着嘴嘻嘻哈哈地嗤笑着。
所以老师刨开了它。
“不准把种眼神藏起来,”
老师捏着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来,“不过你确定要为了这个畜生反抗我吗?”
她的语气冰冷,眼睛里汹涌的杀意仿佛一瓢冷水扑在了我的脸上,让我瞬间清醒过来。
我闭上了眼睛。
“真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老师黑色的指甲轻轻划过我的眼皮,“不必躲闪,你本来就应当自私,狡诈且善于背叛。
“毕竟你可是我女儿的女儿,我们留着一样邪恶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