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他应当尽快回家的。到了家中,他不仅可以裹进温暖的被子里,还可尝到娘亲亲手炖的jī汤,更有慈父关怀,兄长疼惜。
他病得本就不重,要不了几天,便能渐渐痊愈了。然后像周琰说的那样,把该忘的全都忘了,只当那夜什么事都没生,以后再也不去回想。
真的。
只要稍微、稍微软弱一下就好。
叶敏玉闭了闭眼睛,手指轻轻滑下去,触到那冰冷的剑鞘时,身体猛地一颤,霍然睁开了双眸——宝剑光芒如初,虽然沾染过尘土,却还是耀眼夺目。
周琰曾经说过,唯有这般宝剑,方才与他相衬。
这话是太过誉了,不过能配得上此剑的人,岂可因为一点qíng伤,就放纵自己逃去天涯海角,置心上人的安危于不顾?周琰不喜欢他是一回事,他保护那个人的决心,却从来没有变过。
叶敏玉咬一咬牙,将手中的剑握得更紧,qiang迫自己面对周琰不喜欢他的事实,令他觉得嘴里阵阵泛苦,实在痛得厉害。
但不经历这般剧痛,伤口怎么会好?
他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好不容易才伸手撩开了帘子,哑着嗓子叫道:「停车!」
「公子?」那车夫勒了勒缰绳,连忙回头看他。
「掉头回去&he11ip;&he11ip;」
「什么?」
「掉头&he11ip;&he11ip;回江陵&he11ip;&he11ip;」
只说得这么几个字,叶敏玉已低声咳嗽起来。但因他语气坚决,那车夫拿银子办事,当然也不好违逆他的意思,磨蹭了片刻后,果然依言掉头赶了回去。
叶敏玉趁着夜色悄悄回了城,在客栈里住了两天后,重雇了马车和车夫,再次离开江陵。不过他这一回是追着白云庄的车马,一路朝北行去。周琰能顺利换回解药固然最好,若其中真有什么yīn谋,他这么暗中跟随,多少也能派上些用场。
最要紧的是,他要护得那个人周全。
此时早已入冬,越往北走,天气就越是寒凉。
叶敏玉穿着周琰帮他准备的衣裳,倒也不嫌单薄,只是他习惯了南方的湿冷天候,如今被凛冽的寒风一netg就总也不见好了。有好几次烧得糊里糊涂的,咳嗽声更是从来没有断过,在最最虚弱的时候,他到底有没有叫过周琰的名字?
叶敏玉自己也不清楚。
或许他就算清楚,亦是绝对不肯承认的。
倒是那车夫怕他出事,66续续的劝过几回。
叶敏玉本来就不是任xing妄为的人,思量一番之后,知道自己这么病下去,非但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累赘。所以他在一个偏僻的小镇上歇了几天,打算养好了病再继续上路。
那镇子极小,左右只有一间像样的客栈,叶敏玉要的虽是上房,但夜里躺在netg上,能够清晰听见风chuī动门板的声音。
幸亏镇上还有间医馆。
老大夫年纪大了,医术却是好的,叶敏玉去诊了脉抓了药,连续几服喝下去,夜间的咳嗽果然少了许多。
这一日天黑得特别早,呼呼的寒风chuī得人耳朵生疼。
叶敏玉本就不爱出门,早早地把门窗关上了,整个人裹在皮毛氅子里,打算喝完了药就上netg休息。不料他才刚端起药碗,还未咽下黑糊糊的药汁,就听外头「嗤」的响了一声。
他纵然生了病,耳力也仍是极佳,立刻听出那是有人在暗器。
怎么回事?
对方是冲着他来的吗?
叶敏玉心里怦怦的跳起来,也不敢熄灭烛火,只是放下了药碗,悄无声息的起身走到了窗边。他将窗子推开一条fèng,从fèng隙里望出去,只瞧见夜色茫茫。
但是定睛细看,又可现院子中立着几道黑影。
叶敏玉暗暗数了数,约莫有五、六个人围成个圈子,将另一个人困在了当中。中间那人负手而立,黑夜中瞧不清容貌,只听得他冷笑连连:「我道今日怎么狗吠声这么响亮,原来又有人送上门来找死!」
「杜云!你这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了!」
那名唤杜云的人被围在垓心,却是浑然不惧,反而高声道:「我好几日不曾杀过人了,手可痒得厉害,正好拿你们几个喂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