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耗尽了龙七所有精力,她站在寒风里,看着楚曜志消失的方向,弯下腰,用手撑住膝盖,喘气。
喘着喘着就哭了。
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难受,看不见未来,看不见光,因为从龙梓仪身上窥视出将来的自己,又从楚曜志身上窥视出将来的世俗眼光,仿佛一切坚持的都是错误的,一切正在争取的都是荒谬而不实际的,她蹲在地上哭,哭得掉了妆,像个小丑。
她就是个小丑。
楚曜志向小区保安提前做了交代,保安处不让她进他的小区,而她也再没力气蹲守一整晚,当晚终于回家睡了。
但是一整晚也没睡着。
第二天早,班主任打电话,勒令缺课近一个星期的她来学校上课,她问:“董西来了吗?”
班主任说不管董西来没来,她必须滚过来。
老头子的话音里听得出忧心,似乎这世上真正关心她死活的估计也就他了,她回:“哦。”
然后就带着一整晚落下的黑眼圈,行尸走肉一般地去了学校。
上午趴了一节课,中午睡了一个午休,临近下午第一节课的时候收到一条校园网账号的私信,白艾庭的,叫她约个时间见面。
白艾庭用校园网账号给她信息就够荒诞了,居然还约她见面,龙七就当做了个梦,删掉私信,继续睡觉。
白艾庭的第二条私信过来:我看见监考老师给了董西一包面巾纸。
那时,班级里还在喧嚣,龙七的眼睛定定地钉在屏幕上,三秒后从桌上起身,捋开额前的头,再死死地看了一遍,而后霎地离座。
白艾庭正在长廊中央的楼梯口等她。
正值午休,鲜少人烟,龙七在离白艾庭五米远的地方就迫不及待质问:“你知道但不作证,想怎么样?”
白艾庭挺冷静的,龙七刚走近,她就转身往楼上走,迫使龙七跟着她,而龙七根本等不到她把她引到什么僻静的地方,直接在梯台上拉了她:“你倒是去作证呀。”
“我凭什么?”
白艾庭回。
龙七与她对视,两人之间相差不过半米,双眼间掺杂着复杂的情绪,白艾庭继续不急不缓地说:“我跟她非亲非故,又是学业对手,我凭什么帮她作证?”
“那你引我出来是不是有病?”
“昨天我们一家和靳译肯一家一起吃了晚饭。”
“所以呢?”
“那是订婚宴。”
龙七有两秒的时间没说话,两秒后反应过来,再逼近白艾庭一步:“嗯哼,所以呢?”
白艾庭出乎以往地胆大,她时时刻刻都盯着龙七的双眼,丝毫没有之前退缩和闪避的样子,就像是忽然有了硬如磐石的后台,也有了丰厚的资本,说:“龙七,你知道订婚是什么意思吗?就是法律上的一种身份契约,代表他要对我负一种道德责任,代表你或董西再进一步介入,就是货真价实的第三者,会受社会唾骂。”
“关我屁事。”
龙七回了这四个字,白艾庭一点都没表情变化,而龙七之后终于放弃眼神上的强势,妥协般地提:“所以你想怎样?”
“我给董西作证,你转校,转校的费用我家出。”
龙七呵呵笑了声:“有钱人家还真是气粗。”
说完当即要走,但是走了三步后就徘徊原地,情绪在心口涌动,欲说难休。白艾庭淡定地站在原地,等着她。
但龙七之后还是回:“你妄想。”
白艾庭也在龙七回她之后说:“我仍然等你,三天为限。”
白艾庭能替董西作证的这件事,靳译肯知道。
龙七抓了尖子班很多男生,终于问出他在学校北楼的阶梯教室里,找到他本人时,他正坐在第一排座椅中间,低着头,手肘抵着膝盖,手中转着手机,在想事情,挺疲惫的样子。
阶梯教室的窗帘很厚重,是全拉上的,特别暗,只有门口那一点亮光照到他脚边的位置。
也照在龙七的脚边。
她站在他的面前。
靳译肯知道来的是她,但依旧低着头,始终沉在自己的思绪里,旁的也只多说一句:“来干嘛?艾庭等会儿要用这个教室开会。”
“你愿意看我吗?”
靳译肯不愿意。
他略带疲态的嗓音就说明了他对她的力不从心,说明了昨晚的事情对他的影响与迫害有多强大,说明了他如今心如止水的生活态度。
龙七静了一会儿后,慢慢地屈下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