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
云凌直直的倚在阑上,想起二人立下白头之约的那晚,仿佛也是此般景象。眼中似望见了昔日那微醉的少女红着脸庞,轻轻道:“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那石桌上的梅子酒放得那样远,可一缕青梅之香仍是飘了过来,在鼻尖荡漾着。
短短数日,物是人非。念及此处,怎能不伤怀?
轻轻抽了一抽鼻子,便挺起了胸膛。云凌轻轻正了正头上的银簪,心中叹道:“云凌啊云凌,长些志气,切莫再为那薄情男儿惆怅伤怀了!”
爹爹从小便教导,虽是女儿身,不求为国为家建功立业,可若想活得自由精彩,也需要有男儿般的志气。男儿当自强,女儿也需有泪不轻弹。
“小姐。”
佩儿起夜,见云凌竟神情恍惚地站在院中,不禁吓了一跳。连忙踱着小步为云凌取一件素色披风披上,“小姐怎么夜里起了身,当心受凉啊。”
&1t;br>“夜里清静。”
云凌只淡淡留了一句。
督察御史本也不是什么高官,自然是不得那百官敬重的,云大人平日也只是当差混口饭吃罢了。可如今云凌被赐婚东宫太子,自然也是为家中挣来不少荣耀。这圣旨一下,一向冷清的云府到一夜之间门庭若市,来往恭喜道贺之人绵延不绝,几乎快要踏破了那年久失修的门槛。日日听得一些不相干的人在府中吵闹,怎能不心烦意乱?
“小姐是不是还想着…?有一件事,佩儿不知…”
佩儿吞吞吐吐,神色有异。
云凌明知这事情该是与那人有关,却仍逞强装作无事,只冷冷道:“但说无妨。”
“晋王殿下他…病了。听说是因为头风作,头痛难忍,连饭都吃不下呢。”
他病了?虽是竭力压制,可云凌听得这消息仍是不免心神恍惚。
是了,他一向如此,只要一心中烦乱,便会头痛难忍。如今自己都即将嫁做人妇了,他怎能不心烦意乱呢?
不过这晋王府的下人是如何当差的,竟没备下祛风通络汤?
此番话语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可是话到嘴边转念一想,他病了,又与自己有何相关呢?他是当今的晋王殿下,而自己马上便是东宫太子的云昭训了。何况他若是当日不婉拒独孤皇后的好意,又怎会有今日的心烦意乱?
“哦。”
本来心中有着千言万语,可最后吐出的却只剩下这一个字。
“小姐,你可千万别吓我,”
佩儿带着哭腔劝道,“小姐千万别做什么傻事啊。”
“傻事?”
云凌本是心情低落,如今听到自己的贴身丫鬟带着哭腔说出这等话,倒是郁极反笑,微微摇头,“你怕我不愿嫁给太子,大婚前夕一条白绫悬在了梁上?”
“小姐,快别说了。”
佩儿此刻更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