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是君父,这是国丧。
朱厚熜来了这时代,该演的戏还得演。
奉迎团中人、湖广百官,也都在衣着上有服丧表现。
“臣叩请殿下节哀,以社稷为重!”
徐光祚赶紧请朱厚熜站起来,绕到他南面跪了下来高举遗诏,“臣徐光祚,叩请殿下接遗诏,受百官朝贺!”
这不是登基,但接了遗诏之后,就已是嗣君。
朱厚熜的眼睛还因为袖子上做的手脚而不适,现在红着眼睛看着满脸热忱的徐光祚。
“臣崔元,叩请殿下接遗诏、掌金符,受百官朝贺!”
崔元与徐光祚跪在一起,他手中高举着的,是金符。
“臣梁储,叩请殿下以江山社稷为重,接遗诏、掌金符、受百官朝贺!”
“臣张鹤龄……”
“臣毛澄……”
朱厚熜面前,终于安静下来。
根据去年底的呈奏,当前的公开数字中,大明有939万9979户,6o6o万622o人口。
老秦做过的一个令朱厚熜印象很深刻的对比:
公元1521年,麦哲伦在全球次环球航海中到达了菲律宾。他死后,其他船员回到欧洲讲述了香料群岛的故事。
这一年,美洲的阿兹特克文明被西班牙覆灭。多年后,那片土地上诞生出一个制霸全球的国家。
而同样在这一年,东方的一个亲王儿子被从天而降的皇位砸中。后来,他禁了海,修起仙。
现在,历史被活生生地托付到了朱厚熜面前,等候他每一个注定将改变无数人命运的决定。
时也,命也!
到了王府门前,梁储等人看着已经脱下斩衰麻衣、器宇轩昂的朱厚熜,第一个感觉是他的沉稳。
眼神不是少年人难免会飘忽不定的那种惊怯,反而是在很有目的性地打量众人。
那种感觉,是审视。
朱厚熜确实是在审视这些大人物。
国公爷、阁老、一部尚书……这些人身着的冠服在湖广一地极为耀眼,现在湖广布政使、巡抚等官员都只能陪行在后方。
朱厚熜心底很警惕,梁储等人确实很有气场,远远不是往日王府中轻佻的解昌杰等人可比。
现在梁储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朱厚熜身上,他觉得这些人也在观察自己。
但朱厚熜只关心遗诏究竟怎么说的。
按规矩,朱厚熜已经是亲王,位在众人之上,何况还有嗣君的身份?
梁储等人快步走到跟前之后,就先拜见朱厚熜。
一番门口的客套,朱厚熜全按照周诏教的来应对。
梁储等人更加感觉到朱厚熜的沉稳,不像是只有十五岁的少年。
这份镇定功夫,可不是寻常人能比。
遗诏虽然没有正式宣告,但这么大的阵势再加上之前已经流传过来的消息,他能不清楚等待他的是皇位?
皇位啊!眼神中竟没有惊喜!
不久之后,这么多人就都到了承运殿中。
七开间的大殿里,湖广当地官员与王府属官们站得满满当当。
等朱厚熜在白玉石丹陛上的王座上坐好,再接受了一次众人的正式拜见后,负责宣诏的徐光祚拿出了遗诏,高高举起之后肃声朗道:“大行皇帝遗诏!”
朱厚熜又重新站了起来走到丹陛之下面北而跪。
徐光祚双手打开遗诏,一字一字地宣读起来:
【朕以菲薄,绍承祖宗丕业,十有七年矣。图治虽勤,化理未洽。深惟先帝付托,今忽遘疾弥留,殆弗能兴。夫死生常理,古今人所不免。惟在继统得人,宗社生民有赖。吾虽弃世,亦复奚憾焉?
【皇考孝宗敬皇帝亲弟兴献王长子厚熜,聪明仁孝,德器夙成,伦序当立。已遵奉祖训兄终弟及之文,告于宗庙,请于慈寿皇太后,与内外文武群臣合谋同辞,即日遣官迎取来京,嗣皇帝位。】
【内外文武群臣,其协心辅理,凡一应事务,率依祖宗旧制,用副予志。嗣君未到京之日,凡有重大紧急事情,该衙门具本暂且奏知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