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莫谦的眼睛,突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用尽了力气推开他,站在离木村最近的地方,她看见让出一道口的人群,被围在血泊中孤零零躺着的木村,破碎的……死亡的……她走过去,走的很慢,慢的像她的希望,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可当她蹲下身,拉着木村的手,冰凉僵硬的手,在看着惨不忍睹的局面,她知道,原来,真的是,死亡……
仰起头,看向已经被自己染着一身血的莫谦,说话的时候,不知道是悲伤还是自嘲,那种难言的表情,就像莫谦看着她,再无法自制的担心和提心吊胆……她却再也无法快乐了……“我,是来找你的,想和你,去祭拜父亲的墓。”
垂下脸,不去看他,只是看着木村有着泪痕的脸,“你不该来。曾经,倒在你公司外的我,你不来。倒在你婚礼外的我,你不来。现在,又做什么来呢?木村不会想看见你的,一直没有赢过你的他,死了,把我抱在怀里,都被你拉开,这样是不是太残忍。而你,如果不能给我什么,就远远的走开吧!也许,我也是,到死都不想再见到你了。莫谦,我,不爱你了。”
她的心,只感觉到低沉的压抑和冰凉,再也不要爱了,再也不要……
场面变得复杂,赶来的记者,还有路过的rainbo的歌迷,惊叫声,吵闹声。沉重的乌云清晰地在莫谦眉心浮现,他推开人群,再一次走近芯瑶,一语不,只是强硬的拉开芯瑶的手,强制的抱起她,不顾她的泪水,和控诉的泪眼。二话不说,钻进已经开在一边的车里。
然后,车门被锁死。
然后,所有的一切,如同慢慢向后退的街景,宽而长的皮椅,他们一人坐在一头,看着对方,坚定的,对峙的。芯瑶像个僵硬的布偶娃娃,同样惨白的脸看着莫谦。控诉的带着怨愤!
“送我回去!”
她蔚蓝的眼,对上他,有的,只是坚定。
“谁都不能保证,激烈的歌迷会做什么伤害你的事情。记者怎么样编撰事情伤害你。还有,警察到了以后,会怎样逼迫你去回忆,让你一遍一遍的去重复木村是怎样死的。所以,乖,我送你回去。”
莫谦眼里,只是仔细的看着芯瑶,看到她毫无伤,弯下身,从车里的小冰箱里拿出一瓶葡萄酒,倒在高脚杯里,手一扬,递给芯瑶。“我知道你吓坏了,喝杯酒,定定神。”
说着,自己也小酌了一口。
芯瑶无法置信的瞪着他,手一摆,酒杯打在莫谦身上,顺着已经被鲜血染晕的西装上滴答的流下来。“为了那些该死的可能,我就要这样把一个爱我男人弃尸街头吗?”
她举起双手,额上青筋暴起,“我的手,都是血!他为了救我,替我死了。被车撞到抛出几米远,我却依旧紧紧被他抱在怀里,毫无伤!我却丢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大马路上?一个为了我,血流成河,脑浆都蹦出来了的男人,我却丢下他,自己跑了?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吗?我和你莫谦一样冷血吗?他也是你的朋友啊,从前,他也是你的朋友啊!”
“对!就是为了那该死的理由!”
莫谦晦暗的眸子对上芯瑶,不顾她的控诉“对于要死的人来说,活着的人才是重要的。更何况,木村锦已经当场窒息了。所以,你才是重要的。我要确保,把对你的伤害降到最低。”
莫谦扶起滚落在座椅边的高脚杯,放在一边的桌案上。
“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芯瑶自嘲的放声大笑,笑中去参杂着泪水,滚烫的,落在鲜血染红的病服上,再次绽开一朵渲染如死的冥花。她抬起指头,指向莫谦,“我从来,没有恨过你。纵使我找不到你。纵使我失去了我们的孩子。纵使,你和别人有了孩子。纵使,你爱上别的女人。纵使,你把喜帖送给我,让我亲眼看着你娶别的女人。不论你怎样对我,我都想,你不爱我,是因为你无法逾越那道命运的鸿沟,你莫谦,无法接受越人伦的爱情。你那样对我,只是想让我快点死心,快点去过自己的日子。这样想,纵使我再痛,痛到要死掉,都无法恨你。可是现在,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木村?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你到底,有没有心?你以为我和你一样,都不会有感觉的吗?爱我的代价,他用生命做了代价!我怎么可能没有感觉,怎么可以看不到这满手的鲜血!放我回去!不要逼我恨你,不要逼我报复你!”
“瑶儿,不要激动。”
缓慢的说着,莫谦深深的凝视她,坚定的,摇了摇头,转过头,不再看她。
“我的爱情,就一定要用命来偿吗?爱你,爱不得,我死了好几次。爱我,爱不得,他竟然为我死了!知道我来找你,还想说什么吗?我要求你放了我!既然不能给我什么,就不要背地里关心我,帮我。你不知道,你一次次的对我好,总是给我错觉。可是,那错觉后,就像瞬间跌倒低谷,比绝望还绝望。饶了我吧!既然不能爱我,既然不爱我,就不要再给我任何指望。连你这个哥哥,我都不要了。不要,再有任何交集了。既然不爱我,就不要给我任何指望,放了我吧……更不要,让我恨你!”
芯瑶悲凉一笑,冲上前抓起那个高脚杯,费力往车窗上一砸,碎裂的杯角割伤了她的手,望着丝纹未动的车窗,她转身看着莫谦,剩下的一大块杯子碎片握在手上,玻璃光映衬在右手腕的陈旧刀疤上,闪着扎人的光,她嘲讽一笑,扯动几滴泪珠:“不爱我的你,我为你死过不下一次了。木村那么爱我,我却什么都没给过他。现在,为他死,也没什么不好!我斗不过你,只好用死来威胁你。送我回去,否则,我死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