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越来越模糊,莫谦努力的眯起眼,双目,最后模糊了芯瑶的眉眼,又变成一片黑暗。他抵着她的额,浅浅的叹息:“你总是这么粗心,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呢?我可怎么办呢?”
他的指尖代替他的眼,轻划芯瑶的眉眼,冰凉的触觉让他心惊,他的手颤了颤“呵,我竟然没有办法抱着你走出这里了,瑶儿,你的谦是不是很没用?而我的瑶儿,已经没有时间等了啊……”
松开一只手,他摸着地上尖利的石子,握成拳。凭着记忆,单手抱着芯瑶,护住她的身体,像是不能行走的残疾人,一点点的用单手撑着身子往后挪,让芯瑶靠在陡坡下的一块大石下,暂时避免被掩埋的危险。
他只能相信恩浩,陪他走过一生的兄长,相信他一定会以最快的度带着救援队来救瑶儿。
安置好芯瑶,他毫不犹豫的用石子划破自己的手腕。莫谦感觉到疼痛,也有炙热的鲜血。他开心的笑,探索的抓起芯瑶的右手,抚摸着她手腕的疤痕,他骂:“笨蛋……”
然后又笑,像是讨赏的孩子“瑶儿,现在我和你,有一样的伤口了。多好……”
他把自己的伤口贴着芯瑶的伤痕:“这就是我们的红线吧……”
在他眼睛看不见的地方,他们的手腕想贴,刺目的伤口相贴,鲜红的血痕流淌在他们的手腕,手心,像极了割不断的爱情。
“你不是想听吗?瑶儿……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绸缪束薪,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
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你呀你呀!你这样的好,让我该怎么办呢?”
他笑着松开她的手,带着无奈,带着宠溺“这一次,你要勇敢,为我活着……”
“我该怎么办呢?我愿把一生都给你……”
他盲,但是别人不会盲,恩浩不会盲。他一路走,划着不同的伤口,任鲜血洒出一条不容忽视的道,他艰难的爬出陡坡,摔了一次又一次,顺着恩浩他们可能会来的路,疲惫的拖着身子,用黑暗的眼睛,指引着芯瑶的方向。
最后,当他疲惫的跪在地上,他感觉到有谁在前方,惨白的笑,用最后一丝力气,他跪着,仿佛扒在那人腿上:“救她,救芯瑶。求你……救她……”
“快,顺着血痕去救人!莫谦,莫谦,你醒醒……”
恩浩来了……瑶儿有救了……他想,感谢老天的眷顾……最终彻底坠入黑暗……
谁是看客
“你确定要举行婚礼吗?”
娘休息室里,端坐的不是芯瑶,却是莫笑与风。他们对坐着,说不出的压抑。
“你说呢?”
莫笑抬眼一脸邪气的笑,却掩盖不住眼底的疲惫。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你现在就像是看上喜爱的玩具,就吵闹不休抢着要的孩子。”
风看了一眼他欠扁的表情,转过头看着窗外,树荫下,一身白纱的芯瑶美的惊心动魄,却有那么一丝抹不开的浓雾,仿佛笼罩着她,她望着远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又如何?凡事各凭手段,谁不是只看结果不看过程?重要的是我抢到了,这就可以。”
他桀骜的看风,极深的隔着玻璃望了一眼芯瑶,拳头松开又握起,撇过头不置可否。
“你用谎言撑起你的爱情,就算你给的全部是真爱。那当谎言破碎,你该怎么收拾残局?”
风转头看向莫笑,带着说不清的悲悯“如果芯瑶心中没有爱,也许你可以打赌,赌她不会想起,赌在她想起前会爱上你,赌你们一个幸福的未来。可是,芯瑶有爱人,并且深爱。年华过去,沧海桑田,事事都变了,他们的爱却没变。而那份爱,不是一个人痴痴的守着一个人,而是双方甘心的守候。这样的爱,你怎么摧毁?这样的爱,你得到了,又真的算得到吗?”
莫笑一身怒气,前倾拽住风的衣领,一脸阴蛰的瞪着风“什么叫双方甘心的守候?风!你是疯了还是傻了,玩了人家的老婆?你就替人说起好话来了?他莫谦娶了老婆生了孩子,还想又当贱人,又立贞节牌坊吗?”
风不慌不忙,只是看着他,眼底满是怜悯般的思绪,只是重复的答着“莫谦回来了……莫谦回来了……”
莫笑一滞,手一松,又拽紧他的衣领,一脸不信任:“你骗我从巴黎回来,白白给了莫谦机会接近芯瑶。这一次,当我还会信你吗?不可能!不可能!我亲眼看见他跪在面前,满身的伤,满身的血,不可能……不可能这么快……”
我已经够快了……一回来就张罗婚礼,没有几天就举行婚礼,不可能……就算他没被吸干血死掉,没有十天半个月也好不了……不可能……
“这世上,有什么事不可能的呢?”
风抬眼“我不记得他凄惨的样子,天之骄子的莫谦慌张凄惨的样子我不记得,他不知是谁却跪着求救的样子我不记得,他说求你的那一抹真挚卑微我不记得。我只记得,当恩浩出声的时候,大家的脚步声朝着他用鲜血指引出的道路跑去救芯瑶的时候,他倒下去那一刻,嘴角安心的笑。我记得的,只是那一抹笑。”
他推开莫笑的手,对着他的眼睛问道“你会为了芯瑶而死吗?也许木村救芯瑶的时候并没有想过死亡的结局。但莫谦却是以死亡的心情去救她,用尖刻的石子一遍一遍的割自己的大动脉,坚持的流血,走路。这样为芯瑶而死,你会吗?你愿意为她而死吗?他回来了,这么快的回来了,这不就是奇迹吗?你拿什么来阻挡呢?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