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尖头仍然高昂着,偶尔却带起阵阵的下垂。显然长时间的作业,让它有些禁受不住。
夜无眠见得,它嘴中,吐出一串灰白色屑物来。
光线昏暗,看不仔细那屑物具体的模样。但稍一联想,他便惊道:“这莫不是蜈蚣兄啃咬下来的勾刀铁屑?”
也只有此种解释了。
铁屑在地上,均匀落了一条长长的痕迹,有约两尺。
蜈蚣一阵猛地来回翻滚,把铁屑给搅得散了;又来回爬行数趟,身上沾了潮湿地面的脏水,最终掩盖了铁屑痕迹。
夜无眠欣喜道:“这样一来,纵是有人来看,也看不出曾有铁屑掉落的痕迹。蜈蚣兄高明!”
这时只听吱吱一声惨烈的响动,蜈蚣咬住了一只小灰鼠的头颅。
那灰鼠挣扎着双爪,拼命挠动,奈何蜈蚣的身子坚硬,任它怎生挠,也挠不破,更挠不掉。
蜈蚣绞动几番,那老鼠便断了气,眼珠子都鼓了出来。
夜无眠瞧得呆了。
蜈蚣杀鼠后,慢慢享用完猎物,补充了些体力,又沿着夜无眠的身子,爬到后背,钻进肉里,开始工作起来。
之后几日,蜈蚣就往来于夜无眠的背、地面,忙得马不停蹄,几乎没有歇时。
夜无眠也眼瞧着,它越来越疲惫,便多次叫唤它:“蜈蚣兄,且歇一歇罢!”
可蜈蚣总是置若罔闻。
夜无眠心道:“蜈蚣兄既能去后背啃咬这勾刀,说明是可以听得懂人话的,可为何我让它歇息,却不肯听从?”
不管蜈蚣听不听,夜无眠每次待它下得背来,到得地上,就会习惯性请它歇息,蜈蚣仍不听,只是继续去捕捉地上的臭虫、蟑螂、老鼠等物。
好在这牢房是个大大的不洁之地,蛇虫鼠蚁多生,即便到了冬季,也所存不少。蜈蚣捕猎自如,因此没有饿着。
有时候夜无眠心想:“蜈蚣兄吃了臭虫,又沾了地上的污液,身体、口上必然残留脏物;可当其破开我的皮肉,钻入我的身中时,为何却没有导致我的伤口感染呢?”
他因为孩提时,跟着那个少林俗家弟子学过一点医术,知道伤口沾染了污物,就容易感染。
早有不少实例证明他这经验的正确性,唯独在蜈蚣这里,出现了例外。
据他深一步观察,被蜈蚣啮咬时,虽然总会剧痛一阵,可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多时,便消了,没有任何受到感染而疼痛的迹象。
初时他啧啧称奇,不知所以然。
后来静下心去感受时,总算让他现了其中奥秘。
原来,在开咬之前,他总会感觉到,蜈蚣会在将咬的部位,分泌些许液体,沁出一股清凉之感。
这清凉感十分细微,可以用“纤毫”
来形容。
而在痛楚作时,这纤毫的液体,就会浸润痛处,很快驱走了痛感,只留下一片凉飕飕,麻麻痒的感觉。
“蜈蚣兄的这种特殊液体,不仅无毒,却还能有如此功效!”
一般的蜈蚣都有毒,轻则被咬处肿痛,造成恶心反胃,重则昏厥甚至致死。
但是这位蜈蚣兄,想来应该是条罕见的蜈蚣,毒牙上的液体,能清热解毒。这般作用之下,那蛇虫鼠蚁的沾染残留,这才没有感染夜无眠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