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千户三人交谈已毕,便有锦衣校尉牵来数匹马,供钱千户、周百户,以及其他几位百户骑乘。
这些马,想必都是从陕西一带送养过来的良马,高头大足,威风凛凛,自有一股宝驹的风范流露而出,惹人喜爱。
多亏了弘治、正德年间,三边总制杨一清在陕西实施的马政,朝廷武将这些年来,才有了好马骑。
牢房外的校场上,近两百名锦衣校尉列队集结完毕。
钱千户令各百户,点明人头数。
除自愿留下来、与刘风在长沙公务勾当的校尉以外,其余人等,皆已到齐。
夜无眠偷偷张望,见那晚手持烧火棍、射伤他的古怪铠甲军士,并不在其中,才偷偷松了口气。
直等再三确认完毕,钱千户传下军令:着押解重犯张大球赶赴应天府,即刻启程,不得误时。
刘风、长沙大狱的一干书吏、武将守备,皆陈列在后,目送锦衣卫人马望东远去。
夜无眠身上带着枷杻,在两名锦衣卫百户的严管看守下,紧紧跟在钱千户的高头大马后面。
钱千户时不时冷冷回头看他,眼中有一种想杀却又杀不得的拧巴感,让夜无眠大感莫名其妙。
虽如此,他暂时也没有去思量张大球与镇抚使之间的可能恩怨,而是暗自庆幸道:“此去南京,少了刘风跟随。如此一来,我待会逃跑之时,便少了一个棘手的劲敌。”
黑麋峰之役那晚,刘风像个鼻涕一般缠着他。
这厮仗着身法绝伦,不仅屡次躲过他的剑法绝招,更是追迫得他无计可施。
“打又打不死,跑又不过”
。这刘风给他留下的阴影,可谓是太深重了,他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夜无眠心情不错,因此直接忽略了钱千户的目光,专心感受起后背上蜈蚣兄的动静。
“只差一点点了,琵琶骨下的勾刀,可能只剩下一条细细的铁线了。”
当此之时,夜无眠九成左右的内力,都已经能顺、逆双向运行无阻。
倘若此是在无人之处,他完全可以爆内功,震断枷杻的桎梏,震碎剩余勾刀残留物的掣肘,完全获得自由。
只是这般做,存在一些风险,容易损坏经脉。
若是无人处还好,可以等着经脉慢慢自我修复;可是身在近二百锦衣卫的押送之下,他需要一个全盛的状态来逃命。
他冒不起这个险。
他悄悄打量了一下,队列中靠近他的部分锦衣校尉,都装备了强弓,以及上了扣的轻弩。
观察这些校尉的手臂,皆粗壮有力,显然是弓弩一道的里手。
可以想见,弓弩校尉一旦现押送人犯尝试逃跑,必会搭弓射箭、促机矢,将对方射伤,从而延缓其逃跑进程。
“到处乱看什么?!”
“给老子老实点。”
在夜无眠偷偷观察锦衣校尉们的同时,他身后的两名百户,也现了他的异常,纷纷出言喝止。
夜无眠编了个理由道:“二位大人容禀:小人目光逡巡,并非乱看,实因受三急之迫,欲寻一处出恭,望大人成全。”
两名百户还未说话,钱千户呵斥说道:“忍着!实在受不了就拉裤裆里,老夫不嫌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