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下,溫橙握拳積蓄的力量匯聚,她抬頭看段樅,試探地叫:「段樅同學?」此時車廂仍是坐滿,段樅讓座的那位奶奶帶了個四五歲的小孩滿車廂地跑,不小心摔倒在地上哇啦啦地哭。
段樅彎腰扶他起來,硬挺的背脊布滿善意,然後對她的方向說了句,略帶點笑的,在溫橙聽來很醉耳朵,「溫橙同學,這次又是口誤嗎。」
溫橙沒忍住笑了下,手指壓在水藍色毛衣下,碰著地鐵冰冷硬的座椅,搖頭:「不是,」她話語很慢,思索了一番,說:「你要我幫忙拿書包嗎?這個座位是你讓給我的。」
段樅把小孩送到老奶奶身邊,重靠在座椅邊緣,輕笑了下:「不用,書包很輕。」他笑得隨意,只是禮貌的淺淡,而且還拒絕她了,溫橙心裡還是很開心,今天,她好像和段樅對話了好幾次。
以前的那四年,她都只能看他的背影的,別說對話,就連遇見也很難。還記得高一那年,溫橙得知自己考上了深海附中,從此就和段樅一個高中高興瘋了,從暑假便盼著能見到他。
可是附中很大,兩人班級隔得遠,好不容易有一周有一節重合的體育課,段樅那天上不上體育課,決定著溫橙和他一周僅有的一次見面是否會實現,也決定她接下來這一周的心情好壞。
而事實很不如她意。段樅很少在操場上體育課,他一般會被各種老師叫去做更重要的事。所以,除去初中三年兩人僅有的一次見面,以及高一乏善可陳的幾次,如今同班一天能對話好幾次,已經讓溫橙很雀躍。
他本就是個紳士的人,大概也不會讓她拿書包,她不過是想借著機會多和他說上一句話。目的達成,她點點頭,側開腦袋唇角微彎。
這時的溫橙還不知道,以後的一個月,她和段樅毫無交集。秋天是個多愁善感的季節,競賽結束,物理小分隊解散,再沒有段樅能給她親自上課的晚三。
她和他,又變得遙遠了。
第11章放映十一場
地鐵駛到九尾巷站,溫橙拎黃色書包下車。作為小分隊先下車的一位,梁池拍了拍她肩膀:「好好休息,明天七點早自習別遲到。」牆壁上貼的郁香忍冬一束束像要布滿,溫橙還沒說出那個好字,便被要下站的人群裹挾住,順帶著下地鐵。
站在黃線以外,地鐵重運作,平緩地越過她。玻璃透明映照段樅,他低著頭和老奶奶帶的小朋友聊天,下頜線條被冷硬光切割,一雙桃花眼還是很明亮的清澈。溫橙就這麼站在原地看著他漸行漸遠,眼底也沾上些澄澈的光亮。兩米開外有自動售貨機,胡步青喜歡喝冰紅茶,溫橙買了兩瓶2L裝的大瓶回家。
「奶奶,」還沒到家,溫橙路過自家矮籬花圃,胡步青在打理栽種不久的葡萄風信子,她趴在欄杆上,像貓咪一樣揚手:「冰紅茶回家啦。」
胡步青從不說溫橙浪費錢,興高采烈地指示她把冰紅茶倒進玻璃杯冰一小會,晚上看深海晚報的時候抿上一口,別說多快樂。
溫橙在玄關處換鞋,歡樂道:「知道了,馬上冰好。」
「中午吃芙蓉烏魚片,」胡步青拿小鋤頭進了寬闊的客廳,「上午剛在頻道學的,你待會試試味道怎麼樣。」
「奶奶你太好了,」溫橙放下書包抱了抱胡步青,烏髮蹭在老人細瘦的脖頸:「我感覺我這次競賽成績應該還不錯,要是拿了獎,我每天給你帶冰紅茶。」
胡步青把小鋤頭洗乾淨放到牆角:「真的嗎,橙子你人也不賴啊。」
「是呀。」溫橙摸了摸小鋤頭。
「你們去考試的下午都沒課吧?」胡步青走到吊椅上坐下:「下午你睡覺吧,這兩個多月都在備考,太辛苦了。奶奶看著都心疼。」
「是哦,考完試晚三就不用去c16了。」溫橙隨手拿了本客廳雜誌,眼神渙散如白霧,不去c16也代表她和段樅的交集又少了一個。
「那不是好事嗎?」胡步青問。
「是壞事。」溫橙可見一斑的沉重。
「你這孩子上學都上傻了,」胡步青搖蒲扇:「晚上給你做點補腦子的菜。」溫橙勉強拉了個微笑,心裡漾了幾滴滯澀,像特調的苦咖啡,濃郁了整個深秋。
再上學,高中生活恢復以前的單調,能有段樅講課的美好晚三徹底退出溫橙的世界。深海市氣溫一降再降,人人穿上冬季校服,黑白的配色,是挺厚實的棉襖。十一月的第一天,期中考試成績揭曉,岑梨轉過頭投餵溫橙五顆金黃的板栗:「橙子你考進我們班前二十了。」
溫橙笑著撥開板栗:「你是第二名嗎?」
「是啊,」岑梨忿忿地看著成績單:「段樅壓了我五十分,弄得我一點自信心也沒有,這人怎麼不去清北班,數學148英語147這是人能考出來的分數嗎?」
聽聞提及段樅,溫橙低下眉。她和他很久沒有過接觸了。
岑梨又投餵了五顆板栗:「噢對了,剛才上課鐘老師不是叫你去辦公室嗎?」
溫橙拍了下腦袋:「忘記了,我先去。」
岑梨看著橙子一溜煙跑出去的身影,差點笑岔氣。
這姑娘怎麼能這麼可愛。
*
鍾魚半月前搬進獨立辦公室,外間的辦公室老師都去開會,統一不在。溫橙走進辦公室,鍾魚的門關閉著,她抬手預備敲門,聽見鍾魚的聲音隔著木質門傳了出來:「段樅,你想和女生坐同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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