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承欢咧着嘴冲他笑了笑,仿佛找到了什么感兴趣的事儿一样,坐直身子抱着折叠好的床单冲他嬉皮笑脸的眨了眨眼,“那我考考你?”
秦千岁见他这副模样,心中忍俊不禁,眉眼温和道:“好。”
“鹅,鹅,鹅!”
白承欢朝他挑了挑眉,一脸期盼的盯着他那张弧度略显轻柔的薄唇,“你接下一句!”
秦千岁眼中夹杂着些无奈的笑意,顿了顿,轻声道:“这是什么诗?”
“曲项向天歌啊!”
白承欢疑惑的看着他,“你不知道?”
秦千岁低眉间指骨轻点了几下床面,细品了品,嗯了一声,“好诗。”
白承欢:“……”
“锄禾日当午?”
白承欢不死心又问了一句,“下一句是什么?”
秦千岁摇摇头,“我不知。”
“汗滴禾下土啊!”
白承欢顶着腮帮子蹙着眉看他,小小的脑袋装满了大大的怀疑,“人之初,性本善,下一句什么?”
秦千岁一动不动看着他,片刻,无力的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声气。
这是在不停试探他…
为的就是想寻摸出他的身份和过往…
他回过头不再看白承欢,缓缓闭上双眼,将鬼气凝聚到指尖,轻轻敲了敲床面,那鬼气便化作一团带着药香的白雾钻进关诗敏和何三冠的第六感中,将本就睡的不省人事的两人,彻彻底底的迷晕了过去!
他做鬼的生前,被人用千万种奇药毒草做以试炼,从生生相克,再到生生相息。最终死于全身溃烂,五感丧失。又被一代代权势以巫蛊之术不停炼制强行保留人世间,从体无完肤的药人再变成面目狰狞的恶鬼…
可他就算是做了鬼,有了通天的本事,却也逃不过被人掌控的命运。
他的记忆零零散散,整个拼凑在一起,只有无望的血海与痛苦,他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半点由不得自己。
白承欢自然不知道这些,也不知道突然戛然而止的呼噜声是出自秦千岁的手笔。
“算了,睡吧。”
白承欢见秦千岁许久不说话,这俩人又停了打鼾,想着来日方长,刚准备将手里的床单放在凉席上,就听见秦千岁那林籁泉韵般的声音徐徐传来…
“实在是不知从何说起,又怕说了,恩公不信,再吓坏了恩公…”
秦千岁心中犹如翻江倒海,双手紧紧抓着有些褶皱的床单,顿了顿,自言自语道:“千岁这一生颠沛流离,生了死,死了生,最后生不如死。”
“活了一千多年,也不知如今的年号、不知哪朝哪代、不知当下城主姓甚名谁、不知风土民情、不知为何生还、不知去哪、不知做甚、更不知为何极力寻死的时候,又偏偏被恩公所救…”
白承欢本来快要躺下的身子突然僵了僵,愣愣的看着竹床上开口说话的男人,一边加脑回路自动翻译着,一边心脏狂跳一脸懵逼着…
“我生于祭猖年,家在棠池城。家境虽贫寒,但父亲母亲尚在,待我如若珍宝。我喜好笔墨丹青,父亲特地请了隐山的师傅收我为徒,师傅不嫌我愚笨,教我读书认字。我一生最欢快的时刻,便是那光阴荏苒的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