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想和湛华一起,逃命也好,找个地方从此隐居也好。
不过是一些小伤口,和一点血而已,他可以装作看不见,不知道,只要湛华还在他身边。
其实也没有那么疼。
然而当初那些混沌的猜测和疑问如今变得清晰明了,突然让季怀有些唾弃自己。
他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小心翼翼拨开了前面遮挡视线的灌木丛。
其实没有人会真正在乎他,随时都能将他丢弃——季怀早就知道这件事情,却还是一遍一遍地对身边的人寄予希望。
像只记吃不记打的畜生。
季怀笑了笑,突然觉得心脏没有刚才那么疼了。
他只是有些难过和遗憾。
第17章好人
季怀仰起头看了看几米高的围墙,叹了口气。
爬不上去,就算爬上去他也不敢往下跳。
季怀果断放弃。
前院传来了嘈杂的刀剑声,不时还能听到声声惨叫,季怀弓着腰沿着后院的围墙转了一圈,在一片牡丹花丛下现了一个狗洞。
季怀犹豫了不到两秒钟,脱掉外面显眼的华贵外袍便钻进了那个狗洞,顺利地从一个犄角旮旯里爬了出来。
外面是一条阴暗狭窄的小巷,季怀伸手从墙上抹了把墙灰,然后往自己脸上糊了好几下,一边往外跑一边扯乱了自己的头,将头上的玉簪揣进了怀里。
时值正午,阳光正盛,季怀热得快要喘不过气,脖子的伤口疼得惹人烦躁,他扯下脖子上包裹伤口的布条,缠在了自己手上。
小巷尽头通着一条大街,街边商铺林立酒旗飘摇,街上人来人往,小贩沿街叫卖,全然不知隔了一条街的地方正在刀剑相搏。
季怀贴着街边垂下头匆匆地走着,身后传来了叫嚷声。
“干嘛呢!”
“转过头来看看!”
“不是,滚!”
“什么人啊……”
季怀匆匆转过头看了一眼,是穿着徐府家丁衣服的仆人,这些人冲进了人群里,专门逮着年轻穿着华服的公子哥看。
季怀转过头,见前面有三五个乞丐蹲在台阶上,拿着竹竿在敲自己跟前的破碗。
季怀在离他们不远处蹲了下来,前面是个馄饨摊子,摊主正忙着煮馄饨,他刚巧蹲在那大炉子后面,街上的家仆匆匆自馄饨摊前而过,压根没注意到季怀。
等人走远了,季怀才起身,走到那馄饨摊子前问:“大叔,请问这附近可否有当铺?”
那大叔看了他一眼,给他指了个方向。
一刻钟后,季怀拿着玉簪子换来的二两银子,混在了一队正在出殡的队伍里,出了城。
阳光照得人眼疼,耳边是送葬人的痛哭声,扬到空中的黄色纸钱纷纷飘下,落到树枝黄土里,又被人踩进泥里。
青年攥着手里的二两银子,站在漫天黄纸钱中,举目四望,一片空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