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第一次遇见,尚楚对地形非常熟悉,又和那两个小混混十分熟稔,显然是住在里面的。
“你自己注意点儿,就不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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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之隔的城中村里,尚楚背着双肩包,熟练地穿过三条巷子,进了一条死胡同,又利索地翻墙而过,抄了条回家的近路。
他其实此刻心情有些复杂,尚利军和他说要给他做螃蟹做大虾。尚楚一边告诫自己不要再对他怀有什么期待,一边又不可控制地加快脚步。
到了家门口,尚楚深吸一口气,拧开门锁,进了屋子。
空无一人。
这场景太过熟悉,他心头一沉,紧接着在桌子上现了一张纸。
那是厕所用的草纸,上面写着一行歪七扭八的字:
“儿子,爸去市场,你先到家,就切肉。”
尚楚不自觉松了一口气,到厨房一看,水盆里泡着一块用塑料袋装着的猪肉,估计是尚利军早晨出门前从冰箱里拿出来解冻的。
他洗了案板和刀,刚把肉拍上案板,从窗户里看见楼上的张奶奶费劲地拖着一袋空塑料瓶。
尚楚赶紧下楼帮她提袋子,把她送上了楼。
张奶奶说最近你爸挺好的,没疯,说你去参加训练了。
尚楚点点头,张奶奶又牵着他,忧心忡忡地说早上在市场见到你爸了,说给你卖螃蟹,后来来了两个男的,和他勾肩搭背的,不知道在嘀嘀咕咕说些什么,真让人担心哦!
尚楚回了家,心里总有点忐忑。
一块猪肉切好,尚利军还没有回来。
就在尚楚打算打电话找人时,门口传来了细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转门把,却半天进不来。
尚楚嘴唇一抿,心想会不会是有贼,对门住的就是个瘾君子,已经不是第一次试图来尚楚这儿撬锁偷钱。
他冷哼一声,走到门边径直打开门,刺鼻的酒臭味扑面而来——
尚利军举着钥匙,乐呵呵地对身后跟着的两个男人说:“操!老子还没插进去,就自己开了——嗝!”
他手里拎着一个酒瓶,晃晃悠悠地站不住,嘴角破了一块,眼圈青紫,上衣前胸沾着干涸的呕吐物。他身后的两个男人也醉的眼圈通红,其中一个连裤链都没拉好,露出内裤底下丑陋的物事。
真是丑态毕露。
尚楚冷冷一笑,脑子里有根弦绷得很紧很紧。
他不气尚利军,他气自己,气自己还对尚利军这种人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
尚利军看见了门内站着的儿子,打了个荡气回肠的酒嗝,对身后的人说:“这、这我儿子!”
“尚哥,咱儿子长得真标、标致!随你!”
尚利军哈哈大笑,嘴里涌出腥臭的酒肉味道:“我儿子将来要做、做警察的,知道吧?老子以后想怎么喝怎么喝,那个狗操的要是再敢打、打老子,我儿子让他吃牢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