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备供应商突然传真说,地基螺丝要延迟货,那当然不行,会影响我整个进度,所以我跑去日本和他们理论了,总算没白跑一趟。”
她拂去脸上的水,展开灿烂的笑容,“你呢,过得怎么样?”
“还好。”
他毫不犹豫地说,虽然不是真的。
的一年肯定会有的烦恼,但至少这晚很好。
铃声响起时,秦雨松还以为是手机的,伸手在床头柜摸了半天,抓在手里才现不是。周桥虽然睡得熟,也经不住动静太大被闹醒了,这时已经是嘭嘭的敲门声。她推了推他,“有人敲门。”
谁啊,秦雨松睡眼惺松从猫眼看去,居然父母双双站在门外,母亲手里还拎着只保温桶。
他愣住了。
☆、第三十三章初一
秦雨松还剩的七分睡意,嗖地一声不知飞去哪里。
今天大年初一,老年人相信好兆头。他们大清早肯定去过玉佛寺,现在给他送来元宵和糯米糕,也是祈福的意思。但…秦雨松下意识看向卧室。他不知道周桥的反应,可个性强的人碰到一起的后果,不需要多想也猜得到。而且,知道和看见是两码事,以父母的守旧,说不定当面会说出苛责的话,折辱到她。
他用最快的度穿起衣服,又以最平静的声音和她说,“我父母来了,我陪他们坐客厅。你愿意出来就出来,要是不愿意也不用勉强。”
周桥看着他以消防队员的度套长裤,啼笑皆非,这样子,实在没办法不往“被抓在床”
那方面去想。
外面敲门声更响了,还加上何岩的声音,“雨松,是我们。”
秦雨松应了声,边扣皮带,边在她脸上轻啄了一下,“别担心。”
他出去前还拉上了卧室的门,多层保险好些。
周桥不是担心,是好笑。她没有见长辈的打算,也不想虚与委蛇,干脆钻进被窝继续睡大觉。可惜客厅的动静太大了,有个穿透力很强的老年男性声音,“初一要早起,睡得这么沉像什么话。”
另一个声音是老年女性的,带了几分疲惫的嘶哑,“雨松,来吃元宵,吃了糕步步高。”
秦雨松的语气里带了几分无奈,“妈,我刷过牙再吃,先放着吧。”
他母亲显然不同意,“那你快去刷牙,糯米的东西放不起,过会化成糊,没看相没吃相。”
他似乎去刷牙了,浴室那边的水管有水流动的声音。有人过来扭了两下门,打不开,然后问秦雨松,“怎么锁上了?我要躺一会歇一歇,年纪大了腿不行了。”
秦雨松的心快跳出来了,赶紧劝父母坐沙,“床上挺乱的,爸,你在沙床靠会,我替你倒杯热水来。”
秦瑞生还想说他不嫌自己儿子,被何岩拉住了,趁秦雨松在厨房背对着他们,她指了指门口的开放式鞋柜,那里有双女鞋,而电视机柜旁,也有只小行李箱,还有个电脑包紧紧地和行李箱靠在一起。
房里有人。
秦瑞生反应过来,转念一想要脾气,难怪老晚才开门。他愤愤地想,没家教的女人,大年夜跑来睡,半点不懂规矩,昨晚就该拎着礼物上未来公婆家,让长辈过目,才是正常交往的礼仪。
何岩赶紧作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说,“回去再说。”
秦雨松端了两杯热茶,“爸爸妈妈吃茶。”
秦瑞生动也不动,何岩接过来自己的,秦雨松把另一杯放在父亲面前,在沙另一边坐下来。何岩给秦瑞生使眼色,吹着热气喝了口,“春节茶里是要放青橄榄。瑞生也来喝口元宝茶,年大财。”
秦瑞生这才端起茶杯。
好不容易父母走了,秦雨松送到楼下,何岩说,“回去吧,年里有时间请你女朋友出来见个面,我们早晚要见面的。”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儿子,“年里她总不要加班吧?我们凑她的时间好了。你们年纪不小了,应该也晓得为人处世的道理。”
话说得是,可秦雨松暗暗苦笑,恐怕父母永远不会理解他们不想结婚、但还在一起的心情。何岩又说,“除非她对你没意思,或者…有什么难言之隐?”
有点可以肯定,永远不要想瞒过父母的眼睛,他们毕竟多活了一把年纪。尽管和周桥不是恋爱关系,秦雨松还是忍不住申辩道,“按常规也该我先去拜访女家,否则她的面子放哪里。”
何岩盯着他说,“好啊,那你趁春节去吧。”
秦雨松关上大门,才现背上微微出了层汗。在任何人面前,他都不想撒谎;但除了父母之外的人,他都可以用沉默来拒绝回答;唯有父母,他们非逼他开口。
卧室的门开着,秦雨松不由自主快步走进去。
周桥已经起来了,床上也整整齐齐。她对他一笑,“年快乐!”
他说,“年快乐!”
因为去年春节的不愉快经历,周桥和家里的说法是在国外办事,本想窝在秦雨松这过完年,没想到他也不方便。她说,“我要回家了,谢谢你昨晚收留我。”
秦雨松笑得很勉强,“我送你。”
周桥一口拒绝,“不要了,现在交通挺方便的,你好好休息。”
不知为什么,他有种感觉,她全明白,但她对他完全停留在互相寻开心的阶段,所以她宁可礼貌地退出,也不愿意为此伤神。背上的汗凝结在衣服上,他不自然地笑道,“别和我客气。”
周桥也笑,“哪有。”
秦雨松站在卧室门口,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慢慢化成块石头,固执地堵住出口,想留她在自己的地方。她微为惊讶,他脸上的表情,像个乖巧的孩子,明知道橱窗里的玩具过于贵重,他要不起,却怎么也不肯离开。她放缓和,“过完年我们再见面,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