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抬起纤手,抚了抚鬓边的珠花,眼眸一转,娇俏道:“哎呀,还不是看在兰时哥哥的面子上,否则这种下等人,哪里有机会同本宫说话呢!”
她说着,瞥了茯苓一眼,仿佛是在看一个污秽不堪的泥点。
“你这么关心那个宫女,莫不是她的亲人?可是,你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公主脸上的鄙夷来的快,去的也快,转瞬,又化作一张甜美的笑脸:
“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她从腰间取下一物,随手丢到茯苓的面前,用一种炫耀的语气说:
“你看看,好看吗?”
茯苓低头看去,一瞬间脸色变得无比惨白。
只见躺在地上的,是一截指骨,皮肉尽褪,森然苍白。
“那女人的脸叫人生厌,总是让本宫想起曾经一位故人,恶心死了。这只手生得却很不错。所以本宫让人剁了下来,留作纪念。不过本宫留了这么久也腻了,就当送给你的见面礼了。”
“对了。她之前说,她在小月洲有个小妹妹,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心中放心不下,哭着求本宫饶她一命呢。不会,就是你吧?”
公主夸张地捂住了唇,弯弯眼睛,“那可真是太不巧了。早知道,本宫就留她一命,让你们姊妹见上一面,叙叙旧了。”
茯苓只觉身上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弦,彻底断了。
等她反应过来时,耳边全是女子的失声尖叫。
“你敢行刺本公主?”
茯苓还没反应过来,胸口遽然一痛,她的身子就飞出老远,趴伏在地,喉头猛地一腥,不禁低着头,吐出一口血来。
殷红刺目。
不禁苦笑。
公主身边,怎会没有武力高强的护卫护着?是她太自不量力了。
那截指骨掉在地上,跌出很远,茯苓努力伸出手,去够,却怎么也够不到。
……姐姐。
突然就湿润了眼眶,哭声阻在喉咙里,一呼一吸,都充满了血腥之气。
她泪水滴坠,混入尘土,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阻止姐姐进京……
如果,她不因爹爹的死怨恨姐姐,不跟姐姐争吵,那么是不是今天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她就不会失去唯一的亲人。
“这是在做什么。”
突然,一只皂边乌靴映入眼帘。
有人轻轻地问。
崔湛不知何时回来的。青年一袭红色朝服,身姿笔挺,面容英俊。他并未理会院内一片狼藉,眸子冷淡地望着公主。
公主脸上有慌乱一闪而过,她沉默片刻,突然转身,扬手给了护卫一个耳光。
清脆的一声“啪”
,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畔。
公主声音愠怒:“谁让你动手的。你看,都惹兰时哥哥不高兴了。”
守卫慌忙跪在地上:“奴死罪。”
公主这才转过身,愧疚地对崔湛说道:
“兰时哥哥,您千万别怪枝枝呀,枝枝也不知道这个奴才这么不懂事,竟然出手伤了兰时哥哥的人。”
大邺公主,姓谢名枝。
崔湛并不理会,轻微侧了侧脸,“卫绶。”
一道黑影闪过,迅猛如电。
只听见那侍卫发出凄厉的一声痛呼,猛然跪倒在地,抱着右腿呻。吟不止,那只腿,正是刚刚踹向茯苓心口的那条腿,此刻筋骨断裂,怕是从此就废了。
公主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她根本没有看清卫绶是怎么动作的,更没想到崔湛竟然为了一个妾室,动她的人?!
她终于缓慢收起了脸上的笑,精心妆扮过的眼睛微眯,娇声道:“少师大人,你虽然深受父皇器重,但你不要忘了,本宫可是当朝唯一的公主,是你的君,你这般,乃是以下犯上,就不怕本宫告诉父皇,让父皇治你的罪?”
崔湛淡淡道:“公主请便。”
公主最讨厌他这副处变不惊的样子,却也做梦都想看到他臣服在自己面前。
至于那个侍妾……
她随意看了一眼,并不放在心上,只要人还在宫里,她有的是手段让人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