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以前老爷子在的时候,府里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老爷子亲自给开的药方。老爷子博学多才,不仅办过私塾,做过朝廷命官,也给国民政府办过几天差。
他的医术也是很高明的,一本伤寒杂病论,他几乎是倒背如流。
只不过现在说这些,那都是没有用的话,老爷子已经不在了。府里面槐香的六位师父,其实有两三位,都会点医术,却不如老爷子那般的精通。
槐香将养了两日就好了,不过身子还有点虚,一直都在床上静养。
我病的一塌糊涂,脑子都烧的快要炸了,整个人在床上迷迷糊糊了的过了三天。能感觉到自己额头不停的冒虚汗,也能感觉到被褥下面有一团火在烧,身体里面的五脏六腑却跟丢进冰窖一样冷。
这种感觉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又热又冷。
李婶子过来帮我擦身子的时候,我难受的都快要死了,耳边隐约间还能听到一个孩子在叫“妈妈”
。
那种奶声奶气的哭声,弄得我生不如死。
我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闪过的都是那天晚上,在佟府的墙根下,那个孩子的灵魂念念不舍的跟我和老爷子告别。
孩子还那么小,那么可爱。
他都来不及和自己的父亲告别,就已经走了。
现在我徘徊在生死的边缘,越感觉到,他离我是那样的近。他好像就在黑暗当中,等着我去解救他一样。
而我在失去他的时候,居然把自己陷入了情感的牢笼里,我连萧大哥都失去了。
我心痛到了痛彻心扉,抓着李婶子的手就不放,“你看见我的孩子了吗?你看见了吗?他在哭,他在找妈妈。”
李婶子被滚烫的手抓着,她用力的抽了一下,现我不松开。
她的语气就变得颇为的无奈,低声的叹息道:“小小姐,你现在还不见好起来。是因为有心病,小少爷既然已经不在了,您就别想了。我只是一个煮饭的婆姨,怎么能知道这些呢?”
在那种冰火两重天的世界里,我身子上各种出虚汗,我想和李婶子说话,却觉得口渴。我即便意识不清醒了,还是知道李婶子虽然古道热肠,也很关心我,但毕竟亲疏有别。
我在最脆弱的时候,我可以选择抓住任何一个人,但是也要考虑到那个人的意愿。
我的手在病痛当中轻轻的就松开了李婶子的手,我听了她的话,潜意识里面也明白。我的心里面在想萧龙溟,我还在舍不得他,所以才会这样的难受。
这时候,就听见一声温婉的声音传进耳内,“小笙现在情况怎么样?”
“小姐……您回来了!”
李婶子的声音有些激动。
那个声音又柔柔的说道:“是,我回来了。我真是不孝,爹爹他出殡的时候因为有自己的事情,所以没能赶到。作为子女,我应该来见他最后一面的。”
我在病时,脑子转的比较慢,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是母亲来了。
李婶子并没有要责怪母亲的意思,只是有些无奈的说道:“姑爷这一次是真的把小小姐给伤到了,她刚刚没了孩子,姑爷又移情别恋。这些事情,小小姐也不会告诉我,都是老三那丫头和我说的。”
“老三现在好点了吗?”
母亲又问。
李婶子说道:“好多了,已经可以在佟府的院子里逛逛了,她倒是个孝顺的。老爷子故去了,心情一直不好。对了,小小姐这样,要不要送医院去?”
“不用,我给号个脉就成了。”
我母亲说着说着,就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
我即便是在这种意识模糊的状态下,我依旧可以闻到母亲身上淡淡的香味,我的眼睛睁开了一丝缝隙,模糊的看着她。
我的感知力依旧很弱,只能感觉到母亲冰凉如玉的手指摁住了我的手腕,她一边帮我号脉,一边说道:“确实有些体虚,小产以后身子没有好好养着,恐怕从今以后都要落下病根了。”
“哎,小小姐真是遇人不淑,遇到萧先生这样的。”
李婶子不由的抱怨。
母亲却淡声说道:“我倒觉得萧先生是个好人,我听萧先生是得了只盒子以后态度才转变的。下午,我想找老三聊聊,问问具体的事情。”
我母亲的脑子非常清醒,她在见槐香以前,就几乎了解了事情的大半。
我能感觉到母亲在宽慰我,但是我现在嗓子冒烟,心里面虽然有很多的想法,却一个字也没有办法对母亲说。
母亲为我号完脉,就将我的手塞进了被子里。
我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李婶子就端了一碗特别苦的汤药,将我的身子抬起来,强行就为我给灌下了整碗药。
我哭的都要厥过去了,十根手指紧紧的抓着床褥。
但是,没想到这一碗药比平时喝的的其他药药性都要猛烈的多,我对着地上狠狠的就吐出了一口黑血,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倒在床上。
李婶子看到我吐血了,大惊小怪的冲出去乱喊,“哎哟,不好了,小小姐吐血了。那药是不是有问题……”
“那是五毒散,以毒攻毒用的。她心火难消,又被人下了降头,所以必须让她把毒血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