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只在他手心里显得那么渺小,就像是小孩儿在玩纸船,漫不经心地把纸船摁进水底。
最后,船沉了。
天水河的河水涌进他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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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九归再次睁开眼。
眼前是温宅的蚊帐,上面还趴着一只蚊子,他大口喘息着,蛛丝的恐惧明明白白传递给他。
刚才是什么?是梦?
那他现在是醒着吗?
他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恶意,在天水河时苏九归就感受到,如今那股无端的恶意被放大,仿佛根本不遮掩自己的来意。
恶意本身属于念力的一种,无形但是致命。
如果苏九归没有6云戟的灵相,他根本无法抵御这样强的念力,精神会在刹那间崩断,恶意会将你拖入深渊,今日会受到感召前往天水河,然后自愿献祭给水底的妖魔。
苏九归下意识看向床铺,原本应该躺在他身侧的小白不见踪迹。
床铺是冰凉的,仿佛他身边原本就没睡过人。
&1dquo;小白。”苏九归叫了一声。
无人应答,随着他这句话屋内突然变得很冷,一夕之间入冬一般寒冷,寒气侵入骨头缝。
连他说话的时候都会有白色的雾气向上漂浮。
&1dquo;小九。”有人叫他。
苏九归睁开眼,这次没有看到蚊帐,突然看见自己上空悬着一张苍白的脸,几乎要跟他的脸贴在一起。
&1dquo;起来。”
苏九归呼吸一窒,静静看着面前的男人,对方冷着一张脸,嘴角向下耷拉着,看他的表情仿佛在看一块死肉。
男人说话没有白雾漂浮,活人在寒冷中才会哈出雾气,死人是不会的。
苏九归还在梦里。
&1dquo;起来,有人要来看你。”
男人直起腰,跟他保持了些许距离。他的动作极为僵硬,就像是一个被操控的傀儡偶人,可他身上并没有丝线相连。
苏九归眼睛都没眨一下,看了他一会儿,终于觉得眼前的男人很眼熟。
一千年没见过面了,那是他爹。
他名叫苏志清,一个穷困潦倒的秀才,努力半辈子考不上功名只能返乡种地,然后拿他的妻子孩子撒气。
苏九归记得小时候自己身上都是伤痕,他下意识撩起袖子,果然看到自己手臂上有一排排整齐的小孔。
苏志清惩罚人的手段很奇怪,他不喜欢用鞭子用棍子,他喜欢用梳子。
他专门去铁铺打的,梳齿特地被磨得很尖利,就像是一排针,他喜欢让苏九归跪在后院,然后用铁梳鞭打他的手臂。
梳子扎进皮肉里,留下密密麻麻的小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