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站起身來,慢慢進屋。
晚了嗎?
慕容冼默默地坐著,坐了很久。
暮色四合,烏鴉歸巢。天邊的微光最後閃一下就穆地沉下去,漆黑的夜色瞬間拉開帷幕,繁星如鑽,燦爛上演。
姚月兒隨手把一粒桃核扔出去好遠,嘴裡還恨恨地哼一聲。
旁邊謝嬋微微一笑,拉過姚月兒的纖纖玉手擦著上面沾著的桃子汁液。
若說起姚月兒這個堂堂前太子妃,怎麼說也是個大戶人家出身,可是吃起東西來總是很不斯文,尤其是自從被關以後。剛剛一個甜脆的大桃子被她咬得咔嚓響,仿佛是咬著那氣人的趙統領的腦袋一般發狠。
姚月兒鄙夷地看謝嬋一眼,抽出手來隨便在衣裙上擦擦,心下里暗暗道真是看不慣那些矯揉造作的大小姐,幹什麼都不利索。遙想當年她和她娘在大冬天裡蹲在河邊刮魚鱗洗內臟,凍得兩手紅腫的像個胡蘿蔔。洗完還不是隨便在身上一擦事,哪像現在這樣沾個桃汁還要拿上好的絲帛手絹擦來擦去,看著都難受。
謝嬋不解地看姚月兒一眼,又低下頭,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姚月兒看見頓時就覺得一陣氣悶,從躺椅上坐起來看著謝嬋道:「你有什麼不滿就給我說出來!天天不聲不響地跟個悶葫蘆似的,真是憋死人。」
謝嬋張張嘴,想半天才訥訥道:「月兒姐姐別生氣,嬋兒只是覺得姐姐把桃汁弄到衣服上,把衣服弄髒。」
姚月兒撇撇嘴,不屑道:「不就個衣服嘛,我喜歡抹在哪兒就抹在哪兒,幹嗎為件衣服委屈自己又要這樣又要那樣?到底是衣服重要還是人重要?」
謝嬋愣愣沒有說話,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寫滿驚訝。
姚月兒看著謝嬋突然壞壞一笑,劈手奪下謝嬋手裡拿著的那塊切得規規矩矩的桃瓣,用力捏捏揉爛又塞回到謝嬋手裡。
謝嬋還是瞪著一雙大眼愣愣地看著她,又看看手裡。
「來!像我這樣!扔出去,再在身上擦擦手!」姚月兒說罷還示範起來,隨手抓起一塊切好的桃瓣就扔出去,直直地砸到前面的宮牆上,然後在裙子上擦擦手。
姚月兒鼓勵的眼神看著謝嬋,謝嬋猶豫半晌,最終咬咬嘴唇,抬起小手把手中的爛桃子扔出去,遲疑一會兒,把小手在潔白的衣裙上擦擦,然後再擦擦,最後一邊擦著一邊咯咯地笑起來。
姚月兒也是哈哈大笑,又抓起一塊桃瓣扔出去,謝嬋緊隨其後,兩人笑著鬧著樂作一團。
涼亭後面季文宣默默地站著,看著一陣好笑,微微搖搖頭轉身走。
o52
夜幕降臨,繁星閃爍。璀璨的夜空星羅棋布,一條銀河橫跨在天邊,宛若玉帶一般晶瑩,又仿佛輕紗一般飄渺。
季文泰讀完書去御花園裡打會兒拳,滿身汗津津地回來。
剛進大殿沒多會兒就聽到小太監稟報導:「貴妃娘娘到。」
季文泰微微一皺眉,不知母妃這時候來做什麼。正想著就看到應貴妃一襲暗紅紗裙緩步走進來。
「母妃,你怎麼來?」季文泰微微一笑,上前拉著應貴妃的手扶她到榻邊坐下來。
「又去打拳?」應貴妃拿著手帕輕輕拭著季文泰臉上的汗水。
季文泰嗯了一聲,從茶盤裡拿出兩個茶盞來倒上茶水。
應貴妃端起茶盞淺淺喝了一口,眼神微微地閃爍。
「母妃怎麼了?」季文泰看應貴妃神情不定,不由得疑惑地問道。
「哦,沒怎麼。」應貴妃緩緩抬眼一笑,嘴角微抿。
季文泰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良久,只聽應貴妃低聲道:「你和葉殊最近走動的挺多?」
季文泰一怔,有些詫異道:「母妃怎麼問起這個來了?」
應貴妃緩緩嘆了口氣:「泰兒,母親有些話本來不想說,只是現在想給你提個醒。」
季文泰神情微微一凜,帶著絲疑惑看著應貴妃。印象里母親一直都是那麼端莊溫和,又有種不怒自威的高貴清冷,令他想要親近又有點害怕。但他還是深深地愛著他的母親,在這個冷漠的皇宮裡,只有他和母親兩人相依為命。在別人面前他是高高在上冷酷深沉的六皇子,在母親面親他卻永遠都只是一個平凡的兒子。
「泰兒,葉殊她是你的表妹沒錯,但是她的身份見不得光。」應貴妃抬起眼來,低聲道,「我知道你對她有親近之意、維護之心,但是在這巍巍深宮裡面,你需得與她遠一些才好。一個不小心,很可能就會葬送她的性命,甚至連你我母子倆都會跟著喪命!」
季文泰聽明白她話里的意思,一時間面色沉了下來。
「葉殊就是茵兒,是我的哥哥,你的舅舅唯一的女兒。小時候你也見過,只是那時你還太小,可能不記得了。」應貴妃放緩聲音,慢慢道,「你舅舅一家被滅門的時候,茵兒被一個小婢女領著逃出去,這才免過一劫。後來被清和國師所救,只是當日裡受了巨大刺激,記憶有些缺失,不過我已與她相認,所以她應該也知道你的身份。」
微微嘆了一口氣,她繼續道:「她是你舅舅留下的唯一一點血脈,我自然是疼愛她的。可是在那之前,我先要顧及你我母子二人的處境,有些事不可強為。」
季文泰似乎有話要說,不等他開口,應貴妃擺了擺手,沉聲道:「我會想辦法早點送她出宮,她的事,你以後就不要再管了,聽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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