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华跳着脚骂道:“怎么了?我供你吃供你穿,你现在长本事了?啊?你现在翅膀硬了,开始和我对着干了?啊?怎么,你有男朋友了,就不要妈了?去啊,去找他!看他供不供你吃穿!”
“我刚才睡着了!”
肖伊一带着哭腔说道。
江若华的情绪一下子消失了,她本来还有更多可怕的话等着宣泄出来,却一下子扑了个空。
“去吃饭吧,都在冰箱里,自己用微波炉热一下吃。我出去走走。”
江若华疲惫地掉转身子,乘电梯下楼,怔怔地坐在花园石上。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子变得和疯子一样?
夜里风很冷,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她刚刚回去的时候,一时生气把围巾扔在沙上,出来的时候却忘记戴上了,现在冷得直打哆嗦。但她不想上楼,她需要冷静一下。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间会说出那些话。
她的压力太大了。
对于明天和惠玲的约定,她没有多少信心,马上就要到月底了,她还没出单。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和惠玲的这一次约定上,可她也担心,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她输不起。
她不知道以自己这个年纪还能找什么工作。中年离婚、失业,一切从头开始,太难了。
可她不能停下,即便是情绪崩溃,也要迅收拾心情。
回到家里,伊一已经吃过饭,正在厨房洗碗。江若华走过去,低声对她说:“对不起。”
伊一没有回答,收拾完碗筷,回身进屋。
第二天,江若华要送伊一上学,却被拒绝了。伊一要自己去。她没说话,看着孩子自己收拾好东西,开门出去。她坐在沙上怔了一会儿,便开始洗漱。简单吃过东西,她打了一辆车去火车站。
天阴阴的,风很大,把江若华吹得睁不开眼睛。她从兜里掏出一管口红,对着车的后视镜涂了起来。镜子在颤抖,她的脸也在颤抖。车子颠簸了一下,口红一下子涂歪了,一道鲜红的划痕划到下巴上,她突然看见自己的眼泪一颗颗掉下来。
她急急忙忙地找纸巾,旁边却递过一张纸,她一看,是司机,大约五十来岁的年纪。
她接过纸巾,擦掉眼泪和口红,却听到司机说道:“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出差吧?压力很大吧?”
江若华又用那张纸巾擤了鼻子,说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看得多了。”
司机说道。
江若华闻言,差点又掉下泪来。
“我在江州市不知道拉过多少人,”
司机接着说道,“有半夜抱着小孩上医院的,有一家人去机场接亲人的,有加班到半夜回家的,还有谈业务喝到吐的。我看得多了。”
江若华没有接话。司机便继续说下去:“人生在世,没有不难的。我一个老哥哥,昨天突然走了,儿子刚要上大学,家里还有一个8o多岁瘫痪在床的老母亲。老婆早就辞职在家照顾婆婆,一家人全靠我那老哥哥出车挣钱,他这一走……全家怎么办?唉!”
江若华静静地听着,司机又说道:“妹子啊,大家都有压力,但这个坎都能过。人这一辈子,除了生老病死,其他没有大事啊。”
江若华笑了,司机话糙理不糙,可不是,多大的事,至于像天塌下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