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蔡从章已经在佛台前攀爬了,曾晓娇提醒道。
“下午没事的时候,我仔细想了想,其实一更一刻也并非不可能。我们不能作茧自缚,自以为是地把自己限定在一个局限的空间里,多尝试一种可能,就能多一种比较,说不定能更快地得出正确的结论。所以,为什么很多历史上悬而未决的谜题、考古中现的离奇古怪的现象,都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就是这个道理。我们还是得记录一下七点十五分的指向。”
听见蔡从章的回答,我笑了笑,这老头儿还是极其小心谨慎的,不放过任何一种可能。
七点十二分的时候,整个佛光寺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只有各个大殿内、禅房里的灯火和月光交相辉映。
曾晓娇关掉东大殿里的灯,只留下佛祖身前的几盏长明灯。
长明灯摇曳着微弱的火光,佛祖们的影子也跟着鲜活起来,在大殿的墙壁上左摇右晃。
然后,她又跑到大门边,冲我招招手:“嘿,你还傻站在那儿干嘛?过来搭把手啊。”
我走过去,和她一起关上了大殿的大门。
我轻声问道:“这样做不好吧,万一被无相大师知道了,少不了一顿责骂。”
曾晓娇冲我眨了眨眼睛,笑着说:“放心吧,都安排好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曾晓娇对我露出和善的笑容,心里一热,竟有些动容。
不用问我都知道,她一定为了今晚能够不被打扰,又出演了一次真正的善财童子。
七点十五分,银色的月光从缝隙倾泻而下,月晷的影子在佛台上指向了一个方向。
蔡从章用gps定位仪,测出了方位角。
他把数据记录在一个本子上,如释重负地说道:“这个方向就很有可能了,它指向的方位是西偏北十四度,那里正好是寺院内,而且那条线穿过了辽金的大殿、明清时代的配殿,说明我们的思路是正确的。”
“这条线穿过那么多地方,那找起来范围也很大啊。”
我说道。
蔡从章点点头:“是啊,也很有难度,但至少不会再漫无目的地寻找了。”
记录好数据后,我们就只需要等到八点三十分再观测一次了。
蔡从章从佛台上下来后,便一直在大殿里低着头轻轻踱着步,不知在想什么。
曾晓娇干脆一屁股就坐在地上,掏出手机玩游戏。
我就斜靠在大殿的柱子旁,仰着头看那些从缝隙里洒下的月光。
我们三个人彼此都没有说话。
“八点二十分了。”
曾晓娇突然说了一句。
这个时候,我也已经坐在了地上,靠着柱子打瞌睡。
曾晓娇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里犹如惊雷一般,我立刻就清醒了过来。
我们三人重新在佛台前聚拢。
就像先前一样,我和蔡从章爬上了佛台,曾晓娇依然在佛台下。
八点三十分,月光照射下来,把月晷上的箭头拉扯得更长,箭头的顶端恰好触及到了光圈的边缘。
蔡从章连忙用定位仪测定好方位角,记录在本子上。
“好了,大功告成!就等明天依次查看两条线上的事物了,希望能有所收获。”
蔡从章被我俩搀扶着跳下佛台,笑着说道。
我们三人收拾好东西,轻轻走出大殿,关上大门。
站在东大殿外的第三层平台上,大佛光寺的全貌尽收眼底。
夜空下的大佛光寺,就像潜伏在黑暗中的神兽,屋顶所反射出来的淡淡银光给他暗金色的肌肤镀上了一层清冷的白霜,纵横粗大的屋脊是它雄壮有力的脊梁,弯曲上扬的飞檐和斗拱是它粗犷的獠牙。
我知道,这头神兽可能沉睡千年,终于要苏醒过来了。
那个月晷的箭头所指,说不定就是它最隐秘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