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突然睜開了眼睛,他的那雙眼睛已經成了黃褐色,再加上可怖的面容,整個人看上去,已經不像是人間的了。
收到消息後,所有的宗室成員都趕來了,守在塌前等待著最後時刻的降臨。
大家很清楚,這是迴光返照。
楊銘心裡是沒有任何擔心的,因為楊廣早就不能說話了,而宗室這邊的所有人,也都知道真相,哪怕楊廣瞪楊銘幾眼,楊銘也無所謂。
但事實上,楊廣的眼神當中沒有任何的仇恨,他在蕭皇后楊麗華楊秀等人身上游視一番後,目光便落在了楊銘身上,再也沒有離開。
他的眼神非常複雜,看向楊銘的時候,仿佛是在望著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人。
突然間,楊廣手臂微微顫抖,食指抬起指向楊銘。
蕭皇后見狀,趕忙道:「還不過去?」
楊銘趕忙跪著挪至塌邊,雙手握著楊廣枯槁的手掌,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就這麼哭出來了。
這一次的他,是真情流露,正如獨孤伽羅當年過世時候一樣。
六歲穿越到這個世界,在楊堅夫婦的庇護下長大,直到楊廣進京爭奪儲君,從那個時候,父子倆相處開始,楊廣其實一直都沒有虧待過他。
楊昭活著時,楊銘便已經手握大權,楊昭過世,他成了秦王,成了儲君,一步步走到如今。
在古代,一位父親的離世,代表著下一代的成長,周而復始,繁衍生息。
事實上,眼下的楊廣早已神志不清了,與兒子之間的仇恨衝突,已經逐漸模糊,他已經快忘記了紫微宮之變。
人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對某一個人的印象,往往是停留在最深刻那道記憶。
望著痛哭流涕的楊銘,楊廣的心智開始模糊起來,漸漸的,他回憶起來了,這是朕的兒子,是朕的繼承人。
只見楊廣艱難的轉過頭來,看向長姐楊麗華,楊麗華早就淚崩了,趕忙道:
「快拿詔書過來。」
殿外候著的裴矩、楊玄感、韋貞、來護兒四人趕忙進殿,將早已準備好的傳位詔書拿了出來。
裴爽則是手捧著傳國玉璽跪在一旁。
楊廣的眼神看了一眼詔書,又看了一眼傳國玉璽,楊麗華趕忙起身,從裴爽手中接過玉璽,痛哭道:
「孩子很好,你安心去吧。」
說罷,楊麗華將印璽蓋在了詔書上面。
兩滴渾濁的眼淚從楊廣的眼角滑落,一代暴君,就此離世。
「父皇!」楊銘失聲痛哭,額頭重重的磕在地面。
「陛下。」
整座紫薇城,哀嚎遍地。
大隋皇朝二世皇帝,駕崩了,舉國悲痛。
楊廣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以最為正統的方式,傳位楊銘,從這一刻開始,大隋皇朝迎來了的繼承人。
楊銘追諡楊廣為明皇帝,廟號世祖。
肩挑日月,背負星辰,穿在了楊銘的身上,不過在外面,他還要穿一件喪服,為期三年。
楊銘因為是皇帝了,所以不必服喪,但三年內,孝服不能脫,當然了,也有辦法,那就是大臣們會集體上奏摺,要求皇帝以江山社稷為重,停止帶孝,因為戴孝就表示還處在悲痛之中,皇帝就會以孝道為名拒絕,大臣們再堅持上奏摺,皇帝就會順著台階下了。
而且皇室子孫禁止婚配,禁止任何娛樂活動,包括冊封皇后,楊銘三年內做不了主。
做主的是蕭皇后,她不點頭,楊茵絳就上不來。
所以楊家正在拼命的討好蕭皇后,而裴矩也一定會從中作梗。
「初八準時返京,昭告皇城各部衙門,務使周全,」蕭皇后在朝會上道。
楊廣停靈七天之後,宗室、宮眷、大臣、軍隊、僧道將會扶楊廣靈柩返回京師安葬,葬禮也是在那邊舉行。
裴矩道:「皇后放心,一切都會準備妥當,周邊的大軍已經在徵調了。」
初八那天,將會有十萬人,從洛陽啟程返回大興。
蕭皇后又詢問了宗正寺官員陵寢進度的情況,便一臉哀傷的早早退朝了,留下楊銘與一眾大臣。
楊銘還是坐在他的太子之位上,畢竟還沒有舉行登基大典,但是皇帝的名分已經有了,他現在就是天子。
「皇后之位,也該早早冊封了,」楊玄感著急道:「皇后不立,儲君不明,陛下還是需要早早迎皇后入宮。」
入宮,就是從東宮,入紫微宮,冊封皇后,其實等於是一場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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