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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頁(第1页)

說完,吳冕然沉默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要不他也不會病。」

一個知道要做什麼,要成為什麼樣的人,就算是壞人,也是一個成年人,那樣的人,只是不符合社會規則,並不是一個可憐人。

但盧耀光不是,盧耀光想活,他只是擺脫不了身上的束縛,他拋不下那些把他捆住的桎梏、枷鎖。

他膽怯又亢奮,虛弱又敏感,並且,想活。

生的欲望才讓他如此展示自己,只是沒有人想接住他的求救信號。

因為這裡的大多數人們,都自顧不暇。

「你可憐他?」譚濱淡淡問。

「算不上可憐,在這一方面,我是個醫生,我對我的所學有使命感。」他只是忠於自我,吳冕然道。

「好。」譚濱改抱住他的肩膀,讓他靠著自己,兩人步伐一致往前走著道:「但如果有任何不對,你有任何受傷的感覺,你就必須要立馬停止,你們那書上怎麼寫的來著?身體會記住,是吧?」

「是的。」身體會記住你所有的創傷,哪怕你沒意識到的,它也會幫你記住,在你虛弱的時候破空而出,扼住你的咽喉,仰天長笑著把你拖入崩潰的深淵。

它就是個無影殺手,吳冕然也是有點怕這個的。

他愛慕男性,固然有基因突變的因素在裡面,但另一方面,這也是被渴望男性的愛的欲望驅使。

因為他是被女性撫養長大的,從沒得到過有力量的男性的愛,所以他渴望男人的愛,只是後來和趙偉銘的戀愛打破了他這種臆想,他才是兩人關係里那個強者,這種渴望他以為隨著時間的流逝已經消失了,但在面對譚濱時的那種戰慄,讓他明白,渴望沒有消失,它只是被深深活埋,只要給它一點苗頭,它就會瘋狂破土而出。

這段感情不長,吳冕然看似冷靜,但只有他知道,他為譚濱付出了一切,連為趙偉銘都沒付出過的東西,他全部給了譚濱。

作為一個個人有著強大影響力的雄性,譚濱擁有著一種把人帶入他磁場共上揚的場域,向下的力量是痛苦的,但也是薄弱的,你只要躺下與人共沉淪就行,但向上的每一步都得頂著壓力,越往上壓力越大,譚濱習以為常,而吳冕然是必須拿著腦殼往上不斷地頂,頂得頭破血流也不敢放鬆——因為畢竟,譚濱還在上面焦急地等著他呢。

愛從來不是件容易的事,要把兩個單獨的欲望體聯結在一起作為一個家庭單位參與同類社會活動也就是競爭,就更不容易了。

譚濱在努力,吳冕然也不敢停留。

因為確實,他要感覺到生活容易的話,必是譚濱在替他負重前行,吳冕然無法做到,也不忍心做到,讓譚濱背著兩人的壓力往前走。

他心疼譚濱,他愛譚濱。

第58章

譚濱對吳冕然沒有太多的要求,只要範圍在他認為的大範圍內,吳冕然只要注意自身的安全,他就讓吳冕然去折騰。

人都是要自己去成長的。

吳冕然到了他公司,他還抽空陪著人吃了個飯,只是飯間電話打進來,下屬過來談事,這頓飯他就坐了幾分鐘,就又處理工作去了。

吳冕然走的時候,在他臉上落了個吻,還給了個笑,譚濱正在舉著手機聽下屬報告事情,摸著他的臉笑了笑,親了親他的嘴,眉眼間的嚴厲疏冷頓時就消散了許多。

吳冕然探完監,又把自己送到譚濱面前看了看,讓大男人放了心,他就又回去自己的地盤上班去了。

在很多方面,譚濱其實是非常大男子主義的,譚濱這種骨子裡待人接物的性格,可能受一部分人迷戀,又受另外一部分人厭惡,但在吳冕然這裡,是迷戀和厭惡都沒有,他只是認為他和這個人在一起了,他有義務,讓他的愛人有安全感。

只是他的這種「義務,」曾經被趙偉銘當成了理所當然、無足輕重的「順從,」吳冕然也不知道趙偉銘以後想起有關於他的事時,會不會認為自己曾經對他好過……

但兩個人再也沒有相見的可能了。

吳冕然這邊一簽了諒解書,那邊趙偉銘被他父親送出了國。

譚濱沒有對趙偉銘趕盡殺絕,他甚至讓肖助告知吳冕然,他不止替趙偉銘辦下了他國的身份,送了房子,找了工作不說,還幫趙偉銘安排了世界一流的治療師。

那個治療師吳冕然還認識,是他在全世界治學最嚴謹的學府當教授的師母的同學,這位治療師看病人一個星期的費用大概能頂普通工薪階層一年的工資。

他男朋友花了非常高昂的價錢幫他前男友看病,這要是傳出去,大伙兒都得堅信他現男友跟前男友有一腿!

多可歌可泣的幫助之情、相助之恩啊,但吳冕然心裡門兒清,他這位再次為他揮金如土的男朋友做這些事情的言之下意是:我已經仁至義盡了,這傻逼要是後面再跳出來,你不能怪我弄死他。

外表儒雅的譚大佬,有著一顆當斷即斷的大心臟,很多時候他的仁慈就是刻意仁慈,是做給人看的,也是在給你下最後通牒。

而你千萬不能把他的仁慈當軟弱,你要是他給你臉你不要臉,他馬上就會動手把你的臉撕下來。

要不吳冕然怎麼可能那麼怕他?

沒學行為學之前,他的直覺就告訴他,離這廝遠一點,現在混到一塊了,直覺和所知都在告訴他:老實點,別人家哪疼戳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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