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衡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他擁有的東西太少,只能隔著一層幕偷看別人的幸福。
在不為人知的深夜,他也妄想過站在柳雲溪身邊的人會是自己,同她說笑玩樂,她只站在那裡,就能讓他麻木的心生出一絲不可及的期盼來。
當她真的出現在他眼中,在他身前停留,用輕柔的語氣安撫他「別怕」,這一刻,像夢成真的似的。
「雲溪……」
他張開口,堵在喉嚨中的情緒頓時如汪洋大海般將他吞沒。
悲傷席捲而來,眼淚不受控制的溢出眼眶。
他鬆開了緊拽在身上的被子,伸出雙手抱住身前的少女,埋頭到她頸窩裡,貪婪的汲取著難得的溫存。
抽泣聲變成哭聲,在少女的手環住他後背的那一刻,他哭的撕心裂肺。
柳雲溪有點懵。
在少年伸出手來抱住她的那一刻;在他的哭聲漸漸變大的時候;在她收緊手臂回抱住他的時候——
她本有更多其他的選擇,可她幾乎沒有任何思考,出於下意識的反應,造成了眼下的局面。
半拖在地上的被子成了兩人身下與冰冷地面的緩衝,她跪在地上,少年伏身來緊緊的抱著她,越壓越緊,在她肩膀上嚎啕大哭。
眼淚不斷浸透她的衣裳,像大雨一樣,溫熱地淋濕了她。
哭得這麼凶,他心裡一定很難過。
柳雲溪心想著,手掌輕輕拍打著他的後背。
自己一個小小的動作,換來少年更深的依賴。他的力氣漸漸變大,像只不安的小狗,把她當成了庇護所,不住的往她身上拱。
不知是否是錯覺,她感到懷中壓過來的軀體格外冰冷僵硬,像初次抱他那樣,冷的像冰塊似的。
她問過好幾句,得不到少年半句回應。
這會兒也就不再多問,只安靜的抱著他,讓他發泄情緒,直到哭得沒力氣。
半個時辰過去,耳邊的抽泣聲終於停下來,柳雲溪已經在地上坐了很久,腿都有些麻了,可身上還纏著一個軟綿綿的少年,讓她不好做動作。
哭夠了,身體的僵硬也緩解過來,兩人抱在一起,彼此的身子竟然都暖了過來。
「現在好些了嗎?」柳雲溪小聲問。
燃在桌上的蠟燭已經燒了大半,燭光暗了些。
昏暗的光線中,沈玉衡枕在她的肩膀上,發泄出了所有的情緒,身體也近乎脫力。
在崩潰之後,身體和精神都最脆弱的時候,能依偎在雲溪懷中,得到她的安撫與照料,沈玉衡難得有了放鬆的感覺。
哪怕屋外暴雨未停,腦海中也再沒有響起鐵鏈拖拽的脆響。
耳朵貼在她身上,聽到的是她平穩而有節奏的心跳聲。
一下一下,撫平他撕裂的傷疤。
垂在她腰側的手貓爪一樣撓撓她的腰帶,眼神迷離的看著近在咫尺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