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见的。”
“好在疫情不重,我们也去得及时。”
“这两年天气似有异常,灾祸多了许多。”
“错觉吧,我没觉得啊。师叔您说呢”
玄真淡淡道“天地太辽阔,百姓遍布各地,自然感觉今儿这里战祸,明儿那边天灾但这种种灾祸,落到每处,却是每位受灾百姓的一生。”
问话的弟子思及白日里见过的场景,叹了口气“也是。百姓多舛啊”
另一弟子跟着道“可不是。午间那会儿,我遇到一家受灾的,一大家子几十口人,就剩下一老一小”
话题慢慢拐进灾民和世情中,玄真安静地坐在禅杖前端,眉眼半阖,宛如入定。
无人察觉的地方,他的神识却习惯性放出去锻炼,细赏花开,轻抚落叶,掠过溪流,滑过葱段般纤长的凝脂玉指
神识微滞。
下一瞬,银铃般的笑声响起。
“哈哈哈,看我的”
那凝脂玉指搅碎银镜般的湖面,掬水一泼,洒出一片银辉,落在踩水嬉闹的姑娘眼中,耀出星辉点点。
玄真敛眉垂眸,神识缓缓滑过。
婆娑月影之下,杏眼弯弯的嬉水姑娘,只是人间众相亦是与他截然不同的鲜活生命。
回到见真寺,歇息一晚后,玄真再次恢复修行。
晨钟暮鼓,诵经禅坐,练功习武。因他是法华寺弟子到此游历坐禅,隔一段时间还要解佛论道。不定期还要出寺巡游,救死扶伤、弘扬佛法、教化世人
这种日子,他已经过了四百多年,未来数百年、乃至上千年都会继续。
这日,与往常一样,做完晚课后,他穿着身半旧僧袍,飘至后山,寻了只合适的妖兽,隐去一身的灵力,与其缠斗练习。
磨了足足两个时辰,那只妖兽终于不堪重负,哀鸣着狼狈逃跑。
玄真望着那只筋疲力尽仓皇逃跑的妖兽,颇为惋惜。时间还早,他想了想,决定再找一只练练。
神识放出,缓缓掠过暗林夜谷,穿过高山流水
“哗啦”
落水声响起。
“惹好恶心啊”
低嚷的声音仿佛有几分熟悉。
玄真神识停下。
前几日在神识中见过的姑娘,再次出现在月辉下。
与上次的欢快调皮不同,这一次,那娇俏五官全皱在一起,满脸嫌恶,提着裙摆裤脚蹚水上岸。
“可恶,竟被一粒小石子坑了”
小姑娘一边使劲往身上扔洁净术,一边嘟嘟囔囔地往岸上走,“不行,我钮钴禄瑶受不得这种委屈。”
很快,溪流边便亮起篝火。
许是更深夜静、四下无人,小姑娘竟还脱了绣鞋、拽下罗袜,支着脚丫子开始烤火。
玄真的神识不自觉下移,落在那双莹润玉足之上。月牙脚弓、珍珠玉趾、嫩粉指甲
仿佛一勺滚水浇下来,数百年不曾起波澜的古井突然泛起涟漪。
玄真迟疑了下,慢慢飘了过去,隐在林中默默看着。
此处距离见真寺不足十里,这姑娘不是路过,便是借宿见真寺。修为不过筑基,见真寺后方数百里都是荒山,危机重重,此女断不可能自己赶路。加上她方才在水边收拾猎物,如今又架着篝火烤肉看来是后者。约莫是受不得寺里的寡淡素食,出来添菜的。
推断完毕,此姑娘,没有危险。
他应该离开了。
神识却不听使唤般扫过那双玉足,最后停在那捏着竹枝翻着烤肉的白皙手指上直到鼻端闻到水边飘来的肉香。
他顿了顿,落下身体,鬼使神差般踩着枯枝落叶,慢慢走出林子。
如此动静,自然惊动那小姑娘。只见她浑身紧绷,戒备地望过来,待看清楚他身上的僧袍后,微松了口气,问“可是见真寺的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