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攸看对面沉默不语的人,缓了缓道,“老朽说句不甚好听的话,若是老夫人当年不固执已见,或许如今殿下已经入主长安”
“先生之意,我误了吾儿”
望老夫人自省。杜攸拱手道,若为天下计,老朽言尽于此。若
“若什么先生但说无妨”
杜攸摇,“夫人若有天下心,旁的老朽不论也罢。
这日晚宴,杜攸未再出席。
贺兰敏看着那处空出的位置,有些心神不宁。未几,因杜攸的缺席,部分官员在酒过三巡后便6续借口离去。
晚宴过半,席上剩下的十中八八九是贺兰氏宗亲。
“阿姊,这大过年的,怎也不见阿郎携新妇归来”
贺兰敕晃着酒盏,扫过对面的薛灵枢,笑了笑道,“薛大夫都回来了,这新妇还要摆什么谱,难不成要您亲去迎回。
“三弟饮多了,再饮盏醒酒汤吧。”
贺兰敏一边给身侧的阿梧盛汤,一边轻声道,“是你阿翁阿姊伤着了,才晚些回的。”
她抬起头,冲着薛灵枢道,那处就夫人一人,若是天气转暖,你辛苦再跑一趟,护他们回来。
“在下明白的,老夫人安心。
贺兰敏冲他含笑谢过,贺兰敕处头来两道目光。薛灵枢莫说领会,本也早早有离席之心,眼下当即便起身请辞。
只是见正座上,紧挨着贺兰敏的小儿,终是愧疚。
这些年,护了他身子,调养他病症,却终究没法带在自己身边教养。纵是偶尔暗里言语两句,亦没太多作用。始终没法说清楚当年种种。
而这厢,闻贺兰敏这三言两语,贺兰敕有些愣。
待侍者捧醒酒汤上来,他只搁在一旁,稍顿了片刻,转过念来冲着阿梧道,阿梧,待你阿母归来,你可不能忘记了祖母的恩德。你祖母老了,不比你阿母正值鼎盛年华,吃了养你最难的苦,这将将长成毓秀英杰的样,她倒是回来了,现成的果子
“三弟”
这处有没旁人”
贺兰敕道,“阿梧最晓得三舅公直性子,没那些歪歪绕绕。同是姐弟,你祖母最是疼惜三舅公,三舅公做弟弟的自然护着阿姊。阿梧,你也有个姐,她若与你有情,护你爱你,你应当回馈。若是逆你惹你,也不必害怕,三舅公给你做主
阿梧这会抬起头,拣来巾怕拭过嘴角,笑道,多谢三舅公,阿梧记下了。这场宴会,两炷香后也结束了。
散席的比较早,贺兰敕拖着贺兰敦一同入陶庆堂见贺兰敏。
待知晓阿梧已经在自己衰屋歇下,贺兰敕遂搁了茶盏不再掩饰道,“我瞧着今日宴会阿姊不对劲,阿姊是何意思您不会当真容下了那谢氏女
贺兰敏看他一眼,“阿郎十九岁就娶了她,翻过明日,他们实打实夫妻十四年。阿郎被她伤过,陪她死过,又拼命让她活起来,我不容她还能怎样再把他们赶到哪个你我掘地三尺都寻不到的地方去
贺兰敏摆摆手,“罢了,我认了,我这么一个儿子前两年我睡梦里惊醒,梦里太子殿下问我儿子去哪了我真是又惊又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百年黄泉下,我如何向他交代啊
“再不济,谢氏为阿郎诞下一双儿女,也算是她的功德。便是山野村妇生了两个孩子,我还得给她置办处容身之所,何论阿郎搁在心尖上的。
“阿姊,就是因为如此,你更得立起来。”
贺兰敕环顾四周,压声道,“我不是说不能容下谢氏,眼下长眼睛的都能看清局势,阿郎离不得她。她今日是阿郎妻,明日是帝王后,我们都明白。”
“但是你不能让她一枝独秀啊。你看阿郎且把谢氏宗族残余都接去了云
中城,还有顶了长兄凉州刺史之位的李洋,那也是谢氏的人。就眼下光景,谢氏便已经开始这般谋算,哪是我们容不下她,分明是她来日能否容你我
贺兰敕说这话时,想的是当年强渡九皇河的失利,和近日被困冀州没有及时救援的错处,唯恐被蚕食兵甲。
而贺兰敏缓下声息所想,是昔年对谢琼琚的种种
她不由望向阿梧寝屋的方向,半晌,重新提了眉眼,攒出两分气韵,“君王榻,哪有一枝独秀的。族中长成的女郎,好好备着。
想了想又道,“旁的三弟无需多虑,我们有阿梧,便是什么都不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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