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羽迟跪坐在床边,静静的凝视安雪的脸,良久,他又站了起来。
他先是将房间整理好,又整好客厅,从柜子里找到一个白瓷瓶,摆在客厅的茶几上。
天渐渐亮了,缓缓翻起一片鱼肚白,冬天的清晨总是来得很晚。
冉羽迟出了门。
他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走了很久,感受扑面而来的风。
这让他想起在雪山中通安雪一起走过的路。
那时候他有安雪,现在他只有一个人,以后……也只有一个人。
但是这没有关系,他会带着和安雪一起的记忆生活下去。
鬼的寿命是漫长的,所以,鬼也是专注且深情的。
在漫漫余生中,他们只会爱上一个人,也只会记住一个人。
冉羽迟在一家花店前停下脚步。
花店的老板是个年轻的小姑娘,看到门口驻足的客人,甚是惊奇:“您来得真早!很少有人这个点出门!您是想买些什么花?”
“麦秆菊。”
冉羽迟说。
“有的有的。”
老板热情的将冉羽迟迎进店里,“就是还没包装,您等我一会。”
老板是个善聊的人,又或许是看冉羽迟长得好看,忍不住想要多和他说几句话。
“您怎么这么早来买花呢?”
“我一会要出趟远门。”
“赶飞机么?也是,再晚点撞上高峰期就该堵了。”
老板剪下花枝,说道,“麦秆菊寓意永恒的记忆,是一种长情的花,并且很好养活,只要泡在水里,就不会枯萎。”
老板将包装好的花束递给冉羽迟,顺嘴问道:“您是要送给爱人么?”
冉羽迟接过花束,忽然不动了。
老板很是疑惑,又问:“您怎么了?”
“我不想走……”
冉羽迟的声音很低,有种退潮之后沉淀下来的绝望,“我该怎么办……我一点也不想走……”
花店老板不知道冉羽迟身上究竟生了什么事,但是,悲伤是真的,难过是真的,绝望也是真的,她是个陌生人,也许无法提供太多帮助,所以,她只能宽慰道:“能不能不走呢?”
“如果没办法,至少应该好好告个别,对吧?”
她想伸出手拍拍这位顾客的肩膀,有的时候,触碰能够让人产生一种更大程度的安慰感。
可她的手只抬起了一半。
像是有一阵风刮过,在她的视线中,冉羽迟像是被抹掉痕迹一样,消失了。
她茫然的收回抬起的手:“我刚刚在和谁说话来着?”
门外,太阳升起,下了一晚上的雨,此刻的天空显得格外干净。
即使老板已经看不见他,冉羽迟还是付了钱,回到安雪的住处。
他将麦秆菊插进花瓶中,倒入清水,然后洗干净手,走进房间。
安雪睡得并不安稳,他的眉心紧紧蹙起,手伸到了棉被外,被冻得一片冰凉。
冉羽迟握住安雪的手。
也许是因为习惯,也许是触碰到了温暖的触感,安雪五指弯曲,紧紧回握住冉羽迟。
冉羽迟一笑,他不舍得叫醒安雪,所以只是轻轻亲吻他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