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祈心中暗喜,表面却不露声色,学着宋佳音那副胡搅蛮缠,任性跋扈的表情,便白眼望天,丢下句:“成吧,你们在此候着。”
便施施然消失在通往后院的小门里。
而后,目的达成的她,当然不会真的去看什么银匠师傅,对掌柜匆匆一道谢,嘱咐他千万别说出去,回头另外有赏后,便飞身从后院翻了出去。
掌柜被她行事的突然变换惊住,在原地呆若木鸡,半晌没回过神来。待到桑祈已经飞出去好久后,才一边叹着现在的女郎为了会个小情人可真不容易,一边识趣地不动声色回去了。
桑祈则循着闫琰提供的姓名,到洛京府衙找到当时涉案的捕头,开始了自己的调查。
虽说自家父亲和晏云之都曾阻挠,可果然只是呆在家里,什么都不做的话,她会觉得看不起自己。
对,既然担心朋友,就必须做点什么。
更何况查明洛京背后的黑幕,也一直是她给自己定的目标。
就这样,以这套饰做起来太耗功夫为理由,桑祈往银楼里跑了好几天。并每天都借着监工之名,偷偷跑出去调查一会儿,再趁人没现溜回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查出了问题。
原来,闫家出产的茶叶,依据品质等级不同,分为好几种。既有卖给王公贵族的,也有卖给平民百姓的。那据说喝茶后中毒而死的,便是西市一个普通人家的男子。夫妇二人均在一家染坊做工,日子过得称不上红火,但也说得过去。
这一日,桑祈寻到他家中拜访,见着守寡的妇人,并没有坦诚自己的身份,只道是听闻此事对闫家这种草菅人命的行为看不过去,前来帮衬一把的。
却觉着,那妇人说话间言辞闪烁,行为举止也很奇怪,明明家中的顶梁柱倒下了,竟似不希望旁人关心,也不缺她那点资助似的。
桑祈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现她表情未变,并没有讶异或惊喜,更觉蹊跷。要知道,这一锭银子,可抵得上他们家一整年的收入,缘何却不在意呢?
于是揣了这样的疑问,不顾对方婉拒,执意将银子放下了。说是不会再上门打扰,却在入夜后又悄悄折返。
不出她所料,夜深人静,四下无人之时,那妇人从院中鬼鬼祟祟地探出头,拿着包东西出了门。
桑祈放轻脚步,和她保持一段距离,一直跟着她来到一处偏僻的院落。眼见着她打开门锁,确认没人尾随后走进去,自己也跃上了墙头。
只见院子虽然偏僻,却并不破旧,向内看去颇有一番别有洞天之感。仅有的一间房子里亮着灯,妇人又打开一道锁走了进去。
桑祈便也跟着上了屋顶,学着之前看到过的,那个拿竹管的人的样子,轻轻掀开瓦缝一角,偷听屋内说话。
“怎么这么晚才来,老子都饿死了。”
——这个显得极为不耐烦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唉,快吃吧,我总觉得今个儿特别不对劲。”
——这是那名妇人的声音,说话间伴随了一阵瓷器与桌面碰撞的声音。
接着似乎那男人喝了口酒,咕噜咕噜两声,大大咧咧道:“你就是爱瞎想,能有什么不对的?那闫家小儿都要被定罪了,你我只需再等上三五天,就能拿上一大笔钱远走高飞,逍遥自在去。你看看你,还不多想想买点胭脂水粉打扮打扮,就知道整天提心吊胆,真是没富贵命。”
“可……可这到底是昧着良心的钱啊。”
那妇人依然很不安,道:“孩儿他爹,你说,这万一事情要是败露了,咱俩诬告人家闫家,会不会死得很难看?”
“我呸,败露个屁,乌鸦嘴!”
那男子打了个酒嗝儿,道:“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能想到我还活着?查不出我活着的证据,就没理说咱们诬告。”
说完又不耐烦道:“倒酒倒酒,给老子倒酒。之前送的早喝完了,老子这一天憋的慌,可馋坏了。”
桑祈听到这里,怒从中来,简直一刻也坐不下去,恨恨地将瓦片放下,纵身跳到了地上。
终于被她抓住证据了!这一切都是场阴谋!连那所谓喝茶死了的人都还活着的话,茶叶里含有足以致死的罂粟粉末,便根本是无稽之谈,闫琰一事也就能重新立案调查了。
一想到这个被人收买的男子在这儿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闫琰却寝食难安,她就觉得太过不公平,只想今天晚上便拉着他去见官。
于是不由分说地上前,叩起了门。
里面的人听到敲门声,登时有些慌乱,压低声音议论一会儿后,妇人来开了门。一见是她,吓了一跳,颤声问:“女郎……你……你怎么……”
“我怎么到这儿来的?”
桑祈冷笑一声,抬手指着屋内的男子反问:“倒是我应该问问,他怎么还活着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