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的政事,你不要插手。”
天后说,“管理女官,我有我的规矩,不会破这戒。”
“阿娘!”
她蹭过去,“为我也不行么?我就这一个要求,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来烦你了。”
“我只能答应,婉儿若是改封,敕书交付施行以前,可以知会你。”
“阿娘——”
她垂下眼睛,楚楚可怜的样子,“那你以后罚她做事也好,罚她月俸也好,别打她,别伤她好不好?”
“月儿!我知道你们一处长大,感情深厚,但她既然来了,就得守这里的规矩。”
太平一副要哭的样子。天后知道自己话说得重了,有些心疼,只好又说:“婉儿事情做的都得体,近来越来越得心应手了。这样下去,我不仅会罚她,还要赏的。你别担心,若是她真的犯了错,罚她的时候,我把你叫过来,开诚布公,就事论事,不会滥用私刑。”
“好,阿娘可不要忘了。”
太平破涕为笑。
又应付母亲两句问话,太平告辞离开。缓缓步下殿阶,身后侍奉的棋语犹疑片刻,开口问她:
“公主,婉儿做了才人,你心里一定不痛快才是。那些话都说了,何不顺水推舟,让天后收回成命呢?依我看,天后那样宠你,软磨硬泡两次,她一定会答应的。”
“阿娘做的没错,”
公主一改方才的模样,语气沉稳了许多,眼里却是淡然,“婉儿真想一展抱负,不做天子的妃嫔,几乎没有可能。她从小日夜苦读,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那是她的梦想啊。
从我亲手把她送到天后身边的那一刻起,就该想到有这么一天。就该想到,我不能做她的牵绊。就该想到,她生来不是专属于我的,她属于大唐。
她属于这个时代。
收拾的屋子物什不多,摆放得井井有条。婉儿坐在厅堂中央,摆弄着什么东西。
“姐姐做什么呢?”
太平进这屋子,开口便笑了,“这里气味真好闻啊。”
“在试香饼呢。”
婉儿启了银盒盖,把调好的香饼放进去。揭去金鸭香炉的镂空盖,用香箸拨开成灰的旧香饼,云母片尚有余温。灰烬细腻,有如冬雪秋霜。
香灰戳上数十个玲珑窍,炉内忽然一阵通明,火光燃了起来。放入云母隔,暖意融了上来,她伸手拈一片香饼,青葱玉指,一指,看呆了太平。她放入香饼,重覆上炉盖,一缕游丝般的香烟氤氲出来。
“香么?”
婉儿笑问。
“什么?”
太平愣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婉儿在对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