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总是和弱紧紧贴在一起,两个字眼没一个是他喜欢的。
久而久之,他一听全面检查之类的话就感到厌烦。
但是这话跟别人说起,就好像是自己很把不能生育当回事一样。
可就在刚刚,他居然把从来没提过的事,对洛璨说了。
大概是因为那双手——感觉如果不开口的话,洛璨就会拉着他一直等着,等到黑夜变成白昼,等到冬天过去,春暖花开。
他说完了,依旧垂着眼帘。
身体被某种全的感受所笼罩,胸腔里心脏跳得不是很稳,与其说是后悔或者烦躁,倒不如说是有些忐忑。
手被用力地握紧了,脸颊上突然被印了一个吻:“我很高兴,思夏能对我说这些。”
思夏微微抬眼,然而避开了洛璨的眼睛,只盯着对方的嘴唇与下巴,继而低声又快地说道:“既然知道了我的理由,就不要再一个劲地说什么去医院之类的话了。”
“思夏,”
洛璨忽然放开他的手,将他的脸捧住,自己低下头,与他额头轻轻相抵,“如果我说,我能保证这次会打点妥当,不会让你在医院里受到任何冒犯,你愿意去吗?”
“我不需要装出来的恭敬姿态。”
思夏的声音带着点淡淡的不屑。
“那么,抛去医院先不谈,我有一句话,本来是以后要说的,现在我想提前讲给你听。”
洛璨深深吸了一口气,许愿般郑重地闭上眼睛,“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将永远爱着你、珍惜你,对你忠实,直到永远。”
“怎么,拿结婚誓词哄我呢。”
言辞依然充满了不信赖与嫌弃,可是摩卡恬淡的香气却绵延出了温柔。
洛璨会心一笑,借着摇头蹭起了他饱满光滑的前额:“不是哄,是想和你先私定一下终身。”
思夏咬了一下嘴唇,对这番柔情蜜意进行了别扭的点评:“哼,花样真多。”
“因为想让你高兴啊。”
洛璨用拇指揉了揉他的耳垂,因为嘴里回味着先前品尝到的薄荷巧克力的味道,说话越来越甜,“我没办法改变别人的所思所想,但我能控制我自己的心。思夏,与其看别人,不如多看看我吧。反正去医院也就是见他们一次,以后不会再有交集的,我才是要和你共度一生的人。所以……”
思夏拨开他两只在耳边逡巡的手,以免对方蹭到自己的痒痒肉:“行了行了,我会去。不过明天不行,我要请假去实验室帮忙。”
得到了思夏的让步,洛璨便也退了一步,没有催他的意思。两人商量了一番,决定各自把手头紧要的事情处理掉,看医生和出行的时间全部推迟到下周。
长长久久的一席话终于说完了,两人照例洗漱完一起躺到床上休息。
聚精会神敲开了思夏紧闭多年的心扉,算是了却一桩大大的心事,洛璨浑身都松快了下来。亲亲热热地牵住了恋人的手,他沾枕即睡,进入了无忧无虑的幸福梦乡;思夏却是睁着眼睛,越躺越精神,彻底失了眠。
十八年来,他第一次品尝被人爱着,捧在手心里的滋味,第一次有人为他的痛苦流泪、自责,第一次有人为他绸缪未来,第一次有人在他这儿碰壁了也没有离开。
这感觉几乎让他觉出了一点从未有过的心动。可心动之余,他的心里也充满了迷惘和犹豫。
洛璨的爱是他用药物和欺骗换来的,等到过几天标记药物彻底失效,这份爱也将随之消失吧?那样的话,他进入洛家查找晚晚死亡具体真相的计划也将就此成为泡影。
但是依洛璨现在的身体状况,还能再接受一次药物标记吗?
【作者有话说:作者改文改得没有话说【哎鸭鸭】
第79章金先生
次日洛璨起床的时候,思夏已经换好衣服在客厅里做出门准备了,见他从卧室出来,指着茶几上两小瓶喷雾道:“这周末我不回宿舍,你拿这个去做记录。明天到下周一的餐厅早餐也停掉,我们实验员有包餐。”
思夏边说着,人已经将包背到了背后,走到玄关边上:“周一晚上见。”
洛璨点头,趁他低头换鞋给他正了正领子:“好,有什么事电话短信联系。”
“这几天多半忙得来不及看手机,你留言吧,我有空就看。”
思夏从右边口袋里拿出口罩自己戴好,口罩印着粉嫩嫩的猫鼻子和几道胡须,依旧是遮了他大半张脸。
洛璨看他戴了自己送的口罩,心情大好,很想在他额头上亲两口,碍于自己还没刷牙,便张开手臂笑道:“抱一个。”
不像以往那般冷冰冰地推辞或者不理睬,思夏往前走了半步,贴到迎面过来的洛璨的怀抱里,只是抱得不甚亲热,手松松垮垮环在他腰上拍了拍就放开了:“走了,我做助理的,需要提前去。”
依依不舍地目送思夏出门后,洛璨接连过了两天忙碌的学校生活,把平日里拖着没做的事情全部安排满了,一时请朋友吃饭,送几张建疗养乐园的票;一时又托人调查路家相关的各种枝节信息;一时又要应付一下杜家的盛情邀约。
日子并不如他想象中那般难熬,一来是他身体不受控制的情况减弱了许多,二来因为和思夏有了约定,心中充满期待,日子每过一刻反倒轻松一刻。
周五下午,他处理掉手头的事,直接驾车去了父亲交托他管理的一家公司,勤勤恳恳加班到十点半,把堆积的事务一项项处理完毕,随后直接打电话让司机接他回家——正好回去给父亲汇报几句,刷刷好感度,为以后结婚分家的事情铺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