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牧低声怒喝,往马车里看去,范谷汪云两个,虽然都抱着铁棍,但已经吓得半瘫倒地。
“司虎,快催马!”
“徐坊主,多谢。”
李小婉颤着身子,还止不住的后怕。
徐牧没有答话,跳上马车喘了口气,按着长剑,不敢有任何分心。
“东家,出城门了。”
周遵提着朴刀,从前方绕回。
“周洛呢?”
“周洛在周掌柜那边,还好无事。”
没等周遵的话说完,城门口两边,蛰伏的万千难民,又突然四面八方地疯狂冲出。
不少逃难百姓手里的包袱,皆被难民抢了去,连着一些生得白净的人,也被几下打晕,拖入了密林中,只余一声声凄惨的呼叫。
两队开路的筒字营关兵,抵挡得越来越艰难,随行的一个校尉,横刀立马,不断出唾骂的怒吼。
“牧哥儿救我!”
一个相熟的棍夫,顾不得恩怨情仇,喘着大气从后冲了几步,艰难伸出了手,乞求徐牧将他拉上马车。
徐牧犹豫着要伸出手。
却不料,那位棍夫动作一滞,便被后方的人潮,一下子撞翻在地,还来不及爬起身子,已经被践踏得血肉模糊。
徐牧沉默地回了手,冷冷坐下来。
“相送二里之路!列位,且去逃命!”
骑马小校尉,艰难地吐出一句,眼眶已经红。
两队营兵,已经死了半数,百姓所殇,更是不知几何。
“望州有今日,皆是我等之过,此一去,只盼不做山河故人。”
“恕不远送呐!”
小校尉昂着脸庞,哭了一声,便急急勒马而回,带着残兵,重新往望州回赶。
夕阳残照,如血的天空,沉沉地压下来。
数千百姓,跟着出漫天的凄苦哀嚎。
不多时,逃难的人流,如同决堤的江河之水,在离着城门二里之地,疯狂往四方倾泻。
“东家,难民越来越多了!”
周遵握着带血的朴刀,脸面上尽是惊恐之色。
徐牧跳下马车,在周遵的帮助下,割伤几个冲来的难民后,急急往前看去。
现前方周福的车子,已经被上百难民堵住,一个走堂小厮动作慢了些,便立即被几双手掰断了脖子。
周洛骑马挥砍,好不容易杀退一帮,又有另一帮涌来。
“周遵,让周掌柜下车,你去把马车点了!”
“东家……”
“快去!”
徐牧冷着脸,如今的光景,要想平安回到庄子,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周福的马车上,左右还有几十坛的烈酒,只能借着火势,冲过这段堵路的难民群。
“徐坊主,我们还能不能活。”
李小婉从马车里探出头,未说两句,眼泪便又掉下来。
“能活。”
徐牧沉沉应了一句,从怀里摸出那柄小匕,递到李小婉手里。
“你闭着眼,再睁开时,我们便回到庄子了。”
李小婉怔了怔,果真紧紧闭起了眼睛。
嗡——
前方周福的马车,这时也蓦然起了火势,在五十坛烈酒的加持下,火蛇疯狂攀爬。
被火势燎痛的老马,拖着燃烧的马车,疯狂往前奔跑。
火势余威,将靠近的难民,吓得纷纷回跑。
周遵载着周福,周洛载着一个小厮。余下的两个周家女眷,也哭哭啼啼地迅跑来,被扶上马车。
“司虎,催马!”
司虎重重把马鞭扬下去,仅余的最后一辆马车,借着火势的余威,迅往前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