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刘备来了。
“嗯,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脸风尘仆仆之相的刘备大步踏入了宫殿,动作很大的跪伏于地道:“臣刘备,叩见大王。”
秦宜禄笑着道:“你是大汉燕王,我是大汉晋王,咱们俩是平级的关系,你行如此大的礼,我可受不住啊。”
“殿下说笑了,臣这个王爵,与殿下相比,那就真的是黯淡无光了,殿下如今天下归心,这天下的万军万臣万民,无不都还在等着您再上一步,以成大业呢。”
说着,居然这刘备顺手还劝了个进。
惹得秦宜禄很是不高兴地摆了摆手,吐槽了一句:“扫兴,挺好的心情被你给搅和的丧了大半。”
刘备见状,笑笑便不再说话。
事实上最近几年来朝中的大臣们已经很少有人直接劝进了,一般都是等到节假日的时候,或是秦宜禄本人过生日的时候,群臣一块在贺表的时候,大家一齐写劝进表。
大家都看出来了,秦宜禄跟王莽那种虚伪之辈是真不一样,他是真不希望手下劝进他。m。
但过节的时候人家其他人都在劝进,就你不劝,就你特立独行,怎的,你难道是不希望晋王当皇帝?
晋王想不想当皇帝是晋王本人的意思,但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劝不劝,就是咱们这些做臣子的问题了。
所以每一年他过生日,或者重大节日时候的贺表,他也就都不看了,眼不见心不烦。
不过刘备确实是稍微特殊了一点,他几乎是这天下除秦宜禄之外唯一的一个还拥有实权的大汉王爵,他统治的幽州也一直都是国中之国。
严格来说,他还处于此前的诸侯争霸阶段,仍旧是这天下的诸侯之一。
然而实际上自五年前开始,他的权力就一直被阎柔有意蚕食,阎柔和吕布多年以来一直联手欺负他,而他的国中之国,如今却是已经越来越没了样子。
刘备依旧是受人尊敬,但实际上中层,乃至底层都已经渐渐的乱套,甚至失控了。
而幽州的奇迹,本质上就是相信的力量,是信仰的力量,当一个国家的所有人都是理想主义者,都愿意为了信仰而奋斗的时候,他自然就会绽放出无比绚烂的光辉,爆出惊人的力量,这力量大到曾经连秦宜禄这边的人都一度产生过羡慕的想法。
然而人心有异,当当权者开始堕落腐化,信仰之力崩塌的时候,这个乌托邦国度的崩塌度也远远比任何其他的政体都要可怕。
当人们没有了信仰,他们也没有了相信的力量的时候,整个社会就会急转直下,尤其是,他们还与阎柔为邻。
就好像是一面镜子的正反面,刘备这头代表着的是人性中的善,他跟黄巾媾和的教义也好,所崇尚的品德也好,都在不断的告诉着人们要无私,要多为集体考虑。
而阎柔的理念却是极端的自私,用秦宜禄的话就是极端自由主义。
主要就是搞奴隶贸易,而且这个规模越来越大,一开始一年只卖几万人,现在少说也得卖十几万,甚至是几十万人,许多的奴隶根本没等落到买家的手上人就没了。
纯粹的丛林法则,纯粹的弱肉强食,欲望在不断的膨胀,剥削和压迫也是无处不在。
因为鲜卑原本就是个奴隶制社会,所以当生产力展上来之后,由于鲜卑一族在大汉的特殊性,就导致他们走上了这样一条极其赛博朋克的道路。
一边,在引人高尚,一边在引人堕落。
呵呵,这人啊,堕落起来还是很快的。
如今的幽州,底层民众已经连吃饱穿暖都有点问题了,生活条件虽然比汉灵帝时依然好了不少,但与内6地区相比差得就很多了,老百姓用脚投票,许多的人口都流失道冀州去了。
然而中层往上,也已经有了专门招待官员们的特供商店,这里面一切的山珍海味绫罗绸缎,都可谓是应有尽有,再高层一些的还有已经兴起的高端俱乐部,那特么压根就是阎柔的人经营的,在里面据说是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幽州的那点钱啊,流水一样的居然都给阎柔赚去了,刘备所能掌控的财政收入都没有阎柔从他这赚去的多。
以至于阎柔如今越来越强,刘备如今越来越弱,大家都是同在一片区域内活动的近邻,以至于阎柔在与刘备交往时,也是越来越霸道,更是多次公开上奏,叫嚣着只要秦宜禄下令,他必能生擒刘备,覆灭幽州国中之国之类的。
说真的阎柔他们如果不是鲜卑人,可能现在幽州早就完蛋了。
毕竟鲜卑人欺负汉人的话,好说不好听,两族之间的仇恨毕竟都还没解呢,谁都知道,秦宜禄本人就是打鲜卑起的家,就是他和刘备到底谁是自己人谁是外人这还真不好说。
别看这阎柔现在成天咋咋呼呼的,从不放过任何一个整活儿的机会对秦宜禄表忠心,有时候上的那个奏表谄媚得都恶心,真的说过我是殿下一忠犬这种极尽谄媚之话语。
但一说起鲜卑,满朝文武本能的都有一种防备之感,有些人本能的就会觉得他们养不熟,你问他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好像也没几个人真的相信阎柔对秦宜禄的忠诚是真的。
就算是真的,应该也只是忠于秦宜禄一人而不是忠于大汉。
有点车臣和大帝的那个感觉了倒是。
阎柔也正是因为知道自己是这样的一个情况,所以对刘备就一直都是嘴炮,实际上不敢过分。
可恰恰问题出就出在了这不敢过分的四个字上。
要想使人类团结,最好的办法就是塑造一个共同的敌人,哪怕这个敌人是假的,你们一辈子也不会真的打起来,亦或者这个敌人本不配做你的敌人,这样的敌人也得有。
一个集体,在拥有生存压力的时候,别管这个生存压力是大是小,他才会有向心力,要是一点压力都没有了,腐化堕落的度会快得非常吓人的。
然而鲜卑的特殊情况就导致了,其实只要是智商稍微平均一点的人都知道阎柔他没那个胆子劫掠幽州,他特么其实比谁都害怕秦宜禄想起他年少时被鲜卑人欺负的时光。
大家都知道秦宜禄是并北屯户出身,全屯子都是世代跟鲜卑作战的,鬼知道他到底有多少亲人,多少朋友,多少袍泽,是死在鲜卑人手里的,虽然一直以来人家表现得很大度,也一直在大力的主张胡汉一家,民族大团结,可谁知道人家有没有暗中嫉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