酹月怔住了,一时竟不知所言。
“就算是睡在我身边,她心里想的人也是你,就连做梦……都在找你。”
“公主,你该走了。”
酹月努力维持表情的平静,淡淡道。
沅沅静静流了会儿泪,忽然恶狠狠地擦了擦眼睛,毫不在意脸上被抹上了脏污的痕迹。“我只是不甘心。我对她那样好,她但有所求,我无不尽力满足,可为什么,到头来她的心却偏偏在你身上?”
相对片刻,酹月始终目光沉静,任凭沅沅怎么看也无法洞察她分毫的情绪。沅沅忽然无力,再次流下泪来:“你究竟有什么好?”
酹月心绪不定,低垂的眼帘上,隐隐跳跃着月光的素芒。半晌,她站起身来,淡淡道:“她又有什么好?”
沅沅呆了呆,“什么?”
“欺骗你,伤害你,甚至……玩弄你。这样的人,她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你为她一再流泪?”
月光中的酹月,一身素净圣洁,仿佛下凡的谪仙。沅沅呆呆看了她片刻,竟然微微失神。也是这一刻起她忽然间就明白了自己和她的不同,她虽贵为公主,自幼锦衣玉食,然而再怎样娇美可人也终究是这尘世中的花朵,可……酹月她不一样,她是王国的大祭司,是世代相传的圣女,她是如此的冷矜与淡薄,却又如此的认真与坚强。她是天上的云朵。
所以,晚歌她就是喜欢这样的她……是吗?
站起身,擦干净脸上的浮泪,沅沅傲然地抬起头,努力维持着在情敌面前最后的一丝尊严,昂阔步地向着牢房外走去。
“走吧。”
她说。
“我在帐中见不到你,便猜你是来了这里。”
王族们的身影刚刚隐入了无边的黑暗中,酹月的身后便传来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她并不惊诧,静静回过身去。
“你那是什么眼神?”
晚歌懒懒地笑,“放心,我不会趁你不备再抓他们回来,对我而言,他们已经没有价值了。”
想起刚才沅沅满脸的泪痕,哀怨痛苦的眼神,酹月忽然烦躁,不再理会晚歌转身便走。
晚歌紧上几步追上她,一手抬起搂在她肩上,痞痞地笑道:“怎么了?”
见酹月面色紧绷,眼神冰冷,她挑了挑眉,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眼底掠过一丝轻浮的笑意:“嫉妒了?”
酹月身子微震,几乎是立刻便挣开了她的手臂,冷声道:“随便你怎么想。”
“真的随便我怎么想?”
晚歌依旧痞劲十足,绕到她的身前,俯身附在她耳畔,柔声道:“我想你现在乖乖地和我回去,我要抱着你,才能安睡。”
酹月怔了怔,脑海中瞬间想起的竟然是沅沅方才无比凄怨的一句,“就算是睡在我身边,她心里想的人也是你,就连做梦……都在找你。”
她心中陡然升起莫名的抗拒,挣扎未遂,忽然晚歌的手指搭在她纤细修长的颈子上,看似温柔的触碰,却暗藏着难以言说的危机。
“真是不乖呵……”
她轻声呢喃。“看来,我只好自己动手了呢。”
酹月心中一惊,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然而容不得她再多说半个字,颈项间忽然微微一痛,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她脑中一阵晕,很快便软倒下去。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夜幕下,一道衣着华贵却狼狈不堪的纤细身影去而复返。晚歌静静端坐在帐中,好整以暇地看着正一脸倔强站在帐门口的女子,沅沅公主。
“我只是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沅沅有些无措,固执地重复着这句话。“为什么,你偏偏要喜欢她?”
晚歌支颐浅笑,“我也很喜欢你啊,沅沅。”
那充满诱惑的微笑,再一次迷惑了单纯的小公主。她呆呆地顺着晚歌的眼光示意向前走来,目光落在晚歌身边的榻上。那里,有一身颇为眼熟的白色衣裙,一对刻满古怪符咒的银镯正静静摆在上面。
是……那个女人的衣服。
沅沅彷如是着了魔,下意识地便伸手向那白裙抚去。
“如果你变成她的样子……我就可以只喜欢你一人了啊。”
晚歌懒懒地笑。
烛光下,她略显苍白的面容清俊无比,单纯的小公主只看了一眼,便深深为之沉醉了。毫不犹豫地除去了身上的衣衫,她□□着身体站在晚歌面前,脸颊微微泛红,将那白裙抱在手中,呆呆地凝视着。
晚歌站起身来,轻轻勾一勾她鬓边滑落的长,温柔地托起她的下颚,与她对视着。“明天,你会为我拿到神谕罗盘的,对不对?”
沅沅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许迷茫,然而转瞬间便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真乖,”
晚歌满意地笑了。“我的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