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行晓得对方误会,只是叹气。“我是今日太累,太脏……现在又太饿……不是为冲脉的事情。”
灯火下,秦宝连连颔,似乎又想说什么话。
“有话就说。”
张行看了无语。“你在坊内买饭了吗?”
“买了,但不是要说这个。”
秦宝以手指向张行身后。“张三哥自己来看便是。”
张行茫然回头,然后怔住。
“家里没干柴了!”
芬娘隔着抹布,端着一个热腾腾的砂锅走了过来,径直放下。“全都是湿的劈柴,我花了好大力气才煨热了秦二郎带来的东西。”
说着,又转身走了。
张行茫然看着这一幕,想要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而芬娘很快又回来了,却又把一个熟悉的物什塞到了张行手里:“你在这几日,我爹拿走了你的罗盘,昨日才送回来……说要谢谢你,不然他都找不到杨慎的那些人。”
张行接过罗盘,一声不吭,但双手却已经颤抖。
才十四五岁的芬娘再度转回,走到门槛时,复又立住,再回头时却怎么都忍不住,愣是扒着堂屋的门沿开始流泪,然后迅泪流满面,语言哽咽:“我爹……我爹说,你有三成可能会撵我走,你要撵我走吗?”
张行一瞬间捏紧了拳头,他真的想现在冲到修业坊,把手里的罗盘塞进高长业的嘴里。
“三哥。”
秦二郎是个老实孩子。“事情我大概都知道了,这事跟芬娘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冯庸家的事情都做了,这么一个姑娘,这个情势,如何不能收留?真要撵走了,怕是立即要被抓起来杀了的。”
“吃饭。”
张行将罗盘扔到桌子上,居然没有火。
话音既落,秦宝松了口气,芬娘也转身而去,与此同时,不知道是不是雨停下了的缘故,再加上承福坊后面为洛水,前面为靖安台的那个深潭,竟然慢慢起了蛙鸣,并且迅席卷了整个东都。
而张行只是闷头干饭。
正所谓:
风驱急雨洒高城,云压轻雷殷地声。
雨过不知龙去处,一池草色万蛙鸣。
ps:感谢新盟主南北长安a同学,大家元旦继续快乐啊……下午困得睡着了,刚刚码好,让大家久等了。
就在张行洛水旧中桥长啸之时,依着北邙山建造的紫微宫乾阳殿内,一场只有两个人的奏对已经进展到最紧要的关头,而向当朝皇帝曹彻进言者,自然是他的堂叔,当朝靖安台中丞、大宗师曹林。
“今日事中,负责临机处置的众臣僚,无外乎是臣、牛督公、张左丞三人为先,臣敢问一声,这三人难道会对陛下不忠吗?”
“这才是最可恶之处!”
隔着玉帘,圣人曹彻冷冷出言。“连你们都觉得朕处置不好此事吗?”
“陛下!”
曹林双眉挑起,昂然出声。“臣绝无此意,且要为那两位道一声屈……自夏雨连绵以后,张左丞每日中午往西市查探,此番明显是被人算计了,急促之下,除了稍作敷衍,静观其变,还能如何?而牛督公更没有半点主动而为的行径,无外乎是在北衙坐镇,有陛下圣旨或南衙请求方才出动。”
“那皇叔呢?”
曹彻忽然隔着玉帘打断对方。
“臣对得起祖宗,对得起大魏,对得起先帝,更对得起陛下!”
曹林没有半点迟疑,竟是直接扬声抗辩了回去。“陛下连老臣都要生疑吗?”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