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芳气哭了,“哥!你怎么这样子不讲理啊!”
她追了出去。
沈二气急,冲着沈芳的背影破口大骂。
沈云娇微微探出个脑袋,只瞧见个沈芳的背影。
沈芳一只手捂着眼睛,恐怕是在哭泣。
沈云娇顿时无语,想不通何三这样一个毫无长处的人,也会有姑娘捧着一颗滚烫的心追随。
但她根本没有把自己当成沈家人,这是沈家的家事,她没想去管。
因为被何三一搅和,屋子里的人都没什么心情了。
沈云娇起身,带着翠叶回去了。
沈芳一路追着何三去了何三的家。
说是家,但和废墟没什么两样。
何三自懂事起就浸泡在赌坊里,将双亲都气死了,家里的家产也败没了。
有时沈芳特意送来的东西,都被他拿去当了。
大晚上的,屋子里连一根蜡烛都没有。
好在月色明亮,不至于叫人两眼一黑。
沈芳扶着墙,慢慢走了进去,只见何三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层破棉絮,乌漆嘛黑的,还散着难闻的气味。
除了被子上,屋子的各个角落都散着一股十分复杂的臭味,来的次数多了,沈芳也就习惯了。
沈芳斟酌着道:“是我哥说话不中听,你别往心里去。”
此时,何三的一双小眼睛格外明亮,他坐了起来,幽幽道:“只要你帮我一个忙,我誓,我再也不去赌了。”
沈芳怔了一下,这样的话她实在是听得太多了,早就麻木了。
何三一骨碌下了床,“这次是真的,我誓!对了,我可以写保证书的,拿纸来!”
沈芳按住了何三的手,“是什么忙?”
何三的小眼睛里散出一丝绿光,仿佛夜里匍匐在草丛里的野狼。
*
洗漱完,沈云娇站在院子里,仰头瞧着明亮的夜空,她一头锦缎似的黑如瀑布般披散在脑后。
月如圆盘,星河璀璨,耳边响着虫鸣,是在京城里体验不到的景致。
王婆子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面过来,和善道:“姑娘,吃点夜宵吧。”
沈云娇问:“翠叶呢?”
闻言,翠叶抱着面碗走了过来,嘿嘿傻笑:“奴婢尝了王婆子的手艺,就特让王婆子给您做一碗,您晚膳都没怎么吃,肯定是饿了。”
沈云娇摸了摸肚子,不提还好,一提果然觉得自己饿了。
她领着王婆子进了屋子里,尝了一口,赞道:“婆婆的手艺果然不错。”
王婆子笑道:“您吃惯了山珍海味,难得吃一遭我们的农家菜,肯定觉得好吃。但要是吃多了,也就那样了。”
待沈云娇吃完了,王婆子又殷勤将碗筷拿去厨房清洗。
沈云娇对青玉道:“王婆婆是个和善的,等我们离开的时候,给她留几缎布匹吧。”
青玉应了一声。
正要歇下,又见沈芳过来了。
沈芳名义上是沈云娇的长辈,沈云娇站了起来,“姑姑怎么过来了?”
沈芳的眼睛红通通的,好像才哭过一样,声音沙哑得厉害,“云娇,我知道错了。今晚的家宴,我不该带着何三过来的。你爹已经教训过我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沈云娇淡笑道:“姑姑放心,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