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父亲对这个话题有所忌讳,特意压低了声音。
“他信中说得十分委婉,但意思没变,他料定我们不敢反。”
商溯幽幽道,“天下乱局,缺少一个契机。如果仅一国反叛,诸侯群起而攻之,后果就如当初的梁王。”
“我倒觉得燕皇怕了。”
商悯思索道,“怕自己掌控不住局面。”
商溯饶有兴致地问:“悯儿何出此言?”
“他怕正面打仗呀。”
商悯道,“他怕武国野心膨胀,所以时时敲打,他怕天下不听他燕皇的话,所以要质子来宿阳。若天下归心,便用不着质子,若大燕国力强盛,何惧叛贼作乱?正因为诸侯生出异心,国力兵马日渐衰退,燕皇才急着耍手段对付我们。”
她眼睛一转,笑道:“父王,我武国在众多诸侯国中,应当属于强国吧?”
商溯欣慰道:“不错,我武国重骑兵横扫天下,未有敌手。悯儿,你所想是有些道理,但这天下局势……若不置身其中,很难看清。”
“父王能看清吗?”
商悯道,“您在宿阳是不是有人?”
“为父亦不能。”
武王苦笑,“我可以知晓质子令,但探不出燕皇是否要杀你,何时要杀你。”
商悯早已猜到父亲有些消息渠道,宿阳朝廷应该就有武国的探子,所以他才能提前得知质子令。只是这探子不是万能的,有些消息能探听到,有些不能。
质子令的下达必定要经过群臣讨论,期间得到消息的大小官员无数。而像刺杀一国公主这种事,若燕皇也有暗卫营,这命令肯定直接对暗卫下,经手的人极少,探听不出实属正常。
武国在宿阳有探子,说不定宿阳那位燕皇在武国也有探子……
商悯思考到这儿一顿,有些古怪地想,可不就是有探子吗?还是个无比招眼的在明处的大探子――王后姬妤。
这个王后摆在明面,猝然消失会引起多方注意,武王杀了一批宫人,但只是让王后称病。
姬妤从成为武国的王后起,身上就被贴了政治工具的标签。不知她身处漩涡,会不会觉得身不由己?
“悯儿,我们还有些时间。”
商溯道,“姬麟十日后归宿阳,这十日,你静下心好好想想。”
“不管我怎么想,结果似乎都已注定。”
商悯轻吐出一口气,“这质子人选非我不可,我不想往火坑里跳,但是有人逼着我跳。”
她忽而一笑,问道:“父亲,假如我执意不想去宿阳为质,您会逼我去吗?”
“我不会。”
商溯直视商悯的双眼,“若你不愿意去,我会让你留在我羽翼之下,直到你决定走出来,变成飞翔于天上的鹰。”
“我不去,你会让谦儿替我去吗?”
商悯又问。
商溯道:“我会问谦儿愿不愿意,如果不愿意,我也不会逼他。”
“谦儿只是个孩子罢了,哪里知晓其中利害。”
商悯叹息,“父亲,我觉得你不该回答不会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