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正浩重新握住枪的手仍然有些颤抖,一双眼睛呆滞地盯着地面,脸上布满愤懑与哀愁。
常生见状,也跟着缓缓开口:“我知道仇恨可以支撑一个痛失爱子的父亲顽强地活下去,而悔恨往往能够击垮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常生今日之举,可能令大帅从此活在难堪与自责的阴影之下,但作为父亲,您有权知道真相。自欺欺人地活着是能够令大帅好过一些,可谁来安慰翁公子的在天之灵?他以死来证明自己不后悔的选择是为了什么?难道不就是想让您明白,爱也是一种妥协?他为了自己的爱人可以放弃生命,您为何不能为了爱自己的儿子而放弃偏见?常生今日所求之事,请大帅顾念与启良的父子之情能够成全,不要让翁公子走后仍然良心不安。”
翁正浩终于再度崩溃。他将手枪狠狠地砸到墙上,看也不看他们地大声吼道:“你们都别说了!都给我出去!让我静一静!出去!”
然后他摇摇晃晃地跌坐在椅子里,用手支住了额头。
二少爷向常生使了个眼色,然后两人默默地退了出去。
听闻孔家少爷亲自来吊孝还送了厚礼而前来道谢的翁夫人因大帅不得任何人入内的命令而一直守在书房外面,这会见孔修仁与常生双双出来,里面又传来翁正浩崩溃的吼叫声,连忙迎上来慌慌张张地问道:“大帅他怎么了?”
“夫人不必惊慌。”
二少爷扶着她的胳膊把领带到书房门口说:“修仁提到一些启良的过往,大帅思念过重不免心生烦闷。夫人进去好生劝慰,切不可急躁,以免大帅悲伤过度伤了身体。”
翁夫人点点头,轻轻推门而入。
常生看了看二少爷,不禁叹了口气,轻声说:“这些日子以来,经历过这么多事,才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相比之下,原来我竟然是个最幸福的人。”
二少爷笑了,满眼含情地看着他,小声问:“你不怪我在翁大帅面前说出了我们的秘密?”
常生摇摇头,也笑了一下:“我还要谢谢你那么露骨的表白,不然我都不知道你居然还是个情圣。”
二少爷又笑了,带着戏谑的口吻问道:“我那是故意说给翁大帅听的,你还当真了?”
常生不以为然地扬着下巴对他翻了个白眼说:“我要是敢不当真,怕某人还要生我的气吧?”
二少爷这回可真是笑抽了,不禁把拳头堵在鼻子底下,小声问:“刚才某人当着翁大帅的面就扑上来亲我,恐怕不是怕我生气吧?”
常生立刻窘着一张脸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去不理他了。
又过了一会,翁夫人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份折子。她来到二人面前把折子交到常生手中,轻声说:“大帅说这是你要的东西。他还说今日对两位少爷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念他失子之痛不要跟他计较。日后有机会他必登门拜访。”
然后又拍了拍孔修仁的手说:“你大哥的丧礼我们没有出席,也请不要怪罪,实在是……”
“夫人切勿多心。”
孔修仁见她两眼泛泪忙接过话来说:“我们两家丧事赶在一起本也该两免,今日是有求于大帅所以顺道前来吊丧,夫人千万别放在心上。时候不早了,修仁家中还一众亲友在等着,我也该回去了。”
翁夫人点了点头,客气地将他们送出翁府大门。
两人上了车,常生才打开折子,一看果然是退亲告书,终于是松了口气,然后握了下二少爷的手说:“还要麻烦你送我去6家。没有这封告书,他们一家人恐怕今晚连觉都睡不着啊。”
二少爷看着他,不动声色地说:“你答应我送到就立刻跟我回家,不在6家多呆一分钟,我就送你过去。”
常生笑了一下,又倾身过去在他腮边落下一记轻吻,然后小声说:“我只把折子交给门口守卫,人就不进去了。”
二少爷这才也跟着笑了,伸手在常生脸上掐了一把说:“以后天天都要这么乖,我会疼你一辈子的。”
第99章告白
那天晚上孔修仁与常生回到府里时,当地的亲友都已散去,外地赶来的住在孔家的亲友也多已休息,院子里较白天安静了许多,只有灵堂处灯火通明,僧人们还在念经,敬平和敬安跪在孔修身的灵柩前为父亲守灵。
见府里也没什么需要常生帮忙的事了,二少爷让他先回新宅子去睡觉,常生不肯,非要等他一起回去,二少爷拗不过他便叫他先去自己屋里去歇着,然后他又去了各院亮着灯的客房看望留宿的亲友,最后又和管家与几个管事的将明天的事务安排妥当了,才回自己屋里去找常生。
常生和衣躺在床上并没睡,见二少爷进来便翻了个身,懒懒地问道:“还回去吗?”
“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