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如海的脸色顿时灰白,君夫人看着他,还是君闻书轻轻地叫了声爹,君如海才把目光收了回来,冷笑道:"恶奴,难为你还懂得律例。我只是该尽主子之教,至于治罪,自有官府。谋害家主,还死不承认,看你如何躲过这夹指之刑?"
"哈哈哈哈……"我笑得更响了,"几时去?现在就去?我倒要看看,哪个昏官能断我谋害家主?我倒要让街坊四邻、父老乡亲都知道,这君府是如何背了个好名声,却又不明事理地残害下人!"我实在在这封建时代活够了,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我存心去死。
"你敢!君家如何不明事理地残害你了?"君如海声音如雷,胸脯起伏,我却一点儿也不怕他了。怕他作甚?打死我算了!死也没什么可怕,也不会比现在更惨,于是我以不怕死的口气说:"莫名其妙,不问一句,上来便打一个女童二十杖,还有口口声声说要再打,不是不明事理又是什么?"
"你毒害小姐在先,我又如何不能问罪?"
"哼!"我冷笑了一声,"司杏入府,虽不曾见过老爷,但一向听说老爷头脑清醒、灵活,常常明察秋毫,今天所见,呵呵……"我顿了顿,"请问老爷,有何凭证说司杏谋害二小姐?"
"眠芍,你说。"
眠芍?我转过头去,我虽然打不过她,但既然我不怕死,又没做过,我问心无愧。我盯着她,她却躲闪着我的目光,我趴在地上尽量平静地问:"敢问眠芍姐姐,如何说我谋害二小姐?"眠芍往后缩了缩,又逼了过来,"你这残害主人的恶丫头,事到如今你还装糊涂。好吧,就让我再说一遍,看你还装不装!二小姐昨晚突吐痢之症,唤来郎中,才知道是食了青木香。我们是富贵人家,不似乡野之地,除了饭里夹的,如何来的那种东西?上次你误了二小姐的粥,我说了你,你便心里不服,伺机报复,这饭里的毒定是你下的!"
"哼,姐姐这话好生荒谬啊。第一,内厨房光人手就有八个,二小姐那里的人司杏不知,想必也不会少于这个数目,你如何断定这毒便是我下的?"
我还没说完,眠芍便打断我,"贱人,还敢强辩?不是你是谁?二小姐温柔平和,整个府里谁不对二小姐从心里欢喜。就是你,上次漏做了粥,可见你对二小姐实在心存怠慢,当时我便看出你不是好东西,夫人仁慈,不狠罚你,你如今还不悔改。事情因我而起,要怎的你冲我来,怎么去害小姐?"
我一听,心想:真狠,连夫人都带上了。果然,君如海不满地看了眼君夫人,君夫人的脸上也有了异色,她不满地看着眠芍。这个眠芍,连夫人都得罪,看来是豁出去了。图什么?哼,君府的人都怕你,我不怕你!了不起?大不了我不活了,反正眼前也没我的活路!我平平稳稳地接过去说--
"姐姐说这青木香府里没有,那我一个下人,刚进府,连路都认不得,又有谁替我跑腿买这东西?"我看了一眼君闻书,昨日传饭的时候,我明明还在外面跌打乱撞,哪里沾过边儿?他也曾亲遇,也不出来说句话,替我辩白,胖子刘说君家如何仁厚,依我看,君家没有一个好东西,只图自己的利益,都不关心他人的死活!君闻书正静静地听我说话,面色平静,不看我一眼。
"保不齐是你进府带来的!"眠芍耍赖地说道。
第26节:第八章挨打(3)
我轻笑一声,"姐姐真能想,进府带青木香!那我再问姐姐,姐姐说我因怨恨你而在小姐的饭食里下毒,请问姐姐,我既与你有间隙,又为何在二小姐的饭食里下毒,难不成我知道你要吃?"
"这……"眠芍一时愣住了。
我接着说:"况且,如果真如你所说,我要谋害二小姐,我为何不加大剂量,一次性置于死地,而只是让二小姐吐痢,让你有空请郎中治疗?"
"这……"眠芍彻底无语了。我转向君如海和君夫人,"老爷、夫人,司杏素闻府里体恤下人,司杏常以能入君府为喜。但今日之事,确实不是司杏所为,依奴婢看,倒似另有他人,别有所图!"
说到最后四个字,我倏地转向眠芍,她似乎愣了一下,接着镇定下来,"另有其人,别有所图?难道……"眠芍看了看厅上的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突然开始号哭,"可怜的二小姐啊,你一向与人无争,谁知道在自己家里让人对你下了毒。究竟是谁要与你过不去啊!二夫人死得早,眠芍无能,不能替你挡祸,让我替你死了吧。"说着,就要往君闻书旁边的墙上撞去,早被立在旁边的丫鬟拦住了,她仍旧寻死觅活地哭。
"够了!"君如海大喝一声,头上青筋暴露,用手指着我,"你……你这恶奴,明明是你下毒,却还在这里胡搅蛮缠挑拨离间。今天你即便巧舌如簧地说破天,我也要把你送上官府,治你的罪,看你到了官府还敢不敢强辩嘴硬!孙教头--"
那黑大汉又上来拖我,好啊,反正离死不远了,索性泼到底,大骂他解解气。我正欲出言,一直没说话的君闻书瞪了我一眼,转头对君如海说:"爹爹息怒。咱家一向平稳,这次却出了这种事,依孩儿看,此事非同小可,一定要严查重惩,方能保府里平安。"他停了停,君如海看着他,"据眠芍所言,眼前这个丫鬟也着实可疑,只是眼下光凭眠芍的话,恐怕送到官府去,也徒让人看了笑话,纠缠拉扯的,反倒闹不清。"君闻书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