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銀珠奉命來送宋錦安出府。
兩個人共一盞燈籠,走到黑夜將至的夜裡不時地注意腳下。繞著竹林走了半轉,銀珠想起順帶要捎給守門人的東西未帶,叫宋錦安於原地候著她。
宋錦安來不及解釋她記得來時的路,銀珠就提著燈籠匆匆離去。
無奈,宋錦安只得按耐住冷意在竹林邊歇腳。
晚間的竹林時不時有風聲瑟瑟,好無荒蕪,流了一地的月光也顯得淒冷。忽有馬蹄聲由遠及近,宋錦安知曉是有人來,她剛要主動避讓開,那支隊伍就攜著濃重的血腥味靠近。
借著昏暗的月光,宋錦安能辨出為的正是謝硯書。那想要邁出去的腳堪堪收回,宋錦安是半分不想同謝硯書碰上,便下意識將身形藏匿於竹林內。
吁地一聲,幾人齊齊勒住馬,謝硯書踩著馬鞍翻身下來。
「大人,林家那邊始終吐不出來東西,不如交給東廠去審。」
「不可。」
見謝硯書乾脆地拒絕,那侍衛又換了旁的案子仔細問著安排。
從頭到尾,謝硯書的回覆言簡意賅,連語調都未變半分。
宋錦安等著腳麻,便抬頭去看了眼。
這眼才發覺謝硯書受了傷,腰間一卷白布纏著,手上還沾著黏糊糊的鮮血,玄色的衣衫雖看不出血跡,但濕漉漉的披風暗示這一路並不。
一陣翻身上馬的聲音,原是侍衛們又得了謝硯書的命令得加緊出城。
送走隊伍後,謝硯書一直挺著的背才微微一顫,兀的,他低頭咳嗽兩聲,腰間的繃帶瞬間染紅。
宋錦安目視他擰著眉頭解開外衣,然後朝前走去。
管事恰趕至此尋到了謝硯書的蹤跡,「大人,小少爺說等你講完故事才睡——」
話音未落,顯然管事也瞧到了謝硯書身上的傷勢,白著臉道,「我這就去請府醫,小少爺那邊就由丫鬟們先哄入睡。」
「不必。」謝硯書抬手攔住對方動作,「我換身衣裳便去小滿屋內,叫府醫送兩貼藥來便可。」
說罷,兩人的身影漸漸消失。
宋錦安又候了半響,確保對方不會回頭才揉揉手臂,驅散掉晚間的霧氣,神色平淡看眼地上骯髒的血衣。
「宋五姑娘,沒想著遇到謝大人了,我們趕緊走罷。」銀珠心有餘悸地扭頭看眼空蕩蕩的身後,攥緊燈籠快步朝宋錦安走近。
待離開竹林,銀珠才重活潑起來,「謝府沒有後院著實不方便,我們出門也得過前院的道,總有幾次能撞到謝大人。」
「沒有後院?」宋錦安頓足。
分明謝府是有後院的,她六年前第一次來謝府後院時還感慨修建得太過精緻。如今那一帶的宅院都荒廢了麼?
銀珠自知說多了話,表情訕訕,只打個馬虎眼便趕緊岔開話題,「你初來乍到還不清楚,往後便省的了。對了,我瞧你內袖上繡著梨花,你喜歡梨花麼?」
宋錦安曉得對方不想多談後院的話題,便也輕飄飄接話,「倒也不是,我最愛的是海棠。」
「那巧了,沒過幾日便是海棠花期。」
不娶
宋錦安對銀珠的話淺笑應聲,直至走回百景園時她才驚覺自己面上從容心底卻在不經意想著謝府緣何沒有後院。
「宋五,如何,謝府是不是很大?」翡翠笑嘻嘻湊上前,往宋錦安的懷裡塞塊奶糕。
宋錦安解下外袍,端坐在掉了漆的黃木椅子上,慢悠悠抿口奶糕,滿嘴奶香味,「嗯,很大。」
「我們百景園若也能那般氣派就好!」
「你少念叨,今兒的帳本對完沒?」
宋錦安含笑看著四姐妹笑鬧。
「謝府的人沒有為難你罷?」巧玉捧著茶在宋錦安跟前坐下,擔憂地將她從上至下打量個遍。
「沒有,謝府的人不會為難我一個畫畫師傅,不過——」宋錦安沉吟片刻還是問出口,「謝府如今沒有正經夫人麼?我怎地打探到四年前謝大人娶了陳小姐為妻。」
「宋五,你這消息未免太老舊,連我都知曉不是這樣。」翡翠重坐下,不住感慨,「四年前那婚事也蹊蹺,十里紅妝迎進來的人說不娶就不娶了,陳小姐那頭竟也同意。你說奇不奇怪,禮至一半兩人平靜地一拍兩散。」
「這是為何?」宋錦安含糊咽下奶糕,腦海中閃過千萬個念頭。
「不曉得。當天謝府封了整條朱雀街,進去觀禮的皆是朝廷命官,那些個人出來後皆守口如瓶,我們這些百姓誰也打探不到到底出了何事。」翡翠搖搖腦袋。
巧玉輕點頭,「的確如此,這婚事也叫人猜疑了好長段時日,不過謝大人應該是有位妻子的。兩年前有媒人執意說親不成在謝府鬧開,傳聞謝大人動了怒,將人拖去祖堂親見著了族譜上謝夫人的名諱才丟出去的。打那以後,燕京沒人敢自找不快去謝府提親。」
宋錦安垂下眼婕,眼底神情晦暗不明,「那位謝夫人是誰?」
「這便真是無人知曉,那媒人出來後就馬不停蹄回了南方老家,且謝夫人的事也只是府上下人傳出來的,究竟有沒有這號人也不好說。」
得到如此不準確的一個答覆,宋錦安慢慢吐出一口氣。左右謝夫人同她沒有干係,只要老老實實教導謝允廷一段時日,她連謝承蘊的冷臉都不必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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