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南风不敢往正确的答案上猜:“骨……骨折?”
许平安右手抓住扶手想要撑着轮椅站起来,但使尽双腿和全身的劲儿,把臀部稍微抬离轮椅,很快又坐回去。只能艰难的张张嘴,慢吞吞出的声音又含糊又嘶哑,像喉咙和嘴巴里含了东西似的:“南……风……”
许南风一时忍不住,把脸别过去了。她现在没有办法冷静的过去给自己的父亲做评估,她甚至不敢靠近一步。
现在,许南风既不敢把看到的父亲与工作中的患者画上等号,更不敢承认自己就是治疗师。
为什么要出现这样的意外?凭什么?
沈婉沉默下来,无措的伸手捋了挡脸的下头,头还是狼狈的掉了下来。她不敢直视自己女儿,故作轻松的说:“脑梗中风,两个星期前刚出院,就这样。”
“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大大小小的诊所都跑遍了,药也吃了,还是这样。走不了,说不清楚话,吃饭有时候也会呛。”
许南风异常的平静,平静到她都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空了:“怎么没去医院?这里进医院康复应该不难。”
“在康复啊我们,我们在家里康复。”
沈婉双手交替擦干净眼眶旁溢出的眼泪,“我们没去医院,但是请了康复师来家里康复的,你爸爸手上的吊带就是刘叔自己做的。医院里边也就是跟他这么做的,你刘叔是三年的理疗康复师,有经验。”
“那种不行,去正规医院,找专业的治疗师。”
许南风终于鼓起勇气,几步过去托着父亲的左臂,把那个于治疗师来说学样不学理的绑带解开:
“我爸的手已经开始有张力了,以后不能绑这个。还有什么康复师,我不相信。现在去医院康复,还来得及。”
许南风清楚,在这里,康复展不但足够好,甚至是良莠不齐。无论哪个行业都想吃一嘴“康复”
的红利。
一个普通的养老机构会挂上“康复中心”
的牌子,甚至一家底细不明的私人小店,也会打上各种康复技术招牌,真实性待考究。
“刘叔收费比医院便宜。他有证,而且他老婆就是他自己康复好的,你看。”
沈婉收起情绪,点出视频让许南风看。
一张是标有“理疗康复师”
的证书照片。上头写的是参加了某健康企业为期一周的培训,完成培训,特此证。
视频里是一个男人,拽着一个偏瘫女性走路,“刘叔说,之前他老婆也跟你爸一样站不起来走不了路,他就拉着她这样走。一个多月就能走路了,要是到医院里边,少说也要三四个月,每天就是躺着动动手动动脚,又费钱又耗时间,那些才不靠谱。”
许南风的脑海里已经可以预估结果,再这样下去,自己父亲的后果就是赵家文。
她内心升腾起一阵恐惧和焦躁:“妈,你既不信你女儿的专业,又要我死捱那样的工作,不是双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