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似乎更容易被同龄人的“共情”
,以及人生境遇相差不大的同类人说得立场动摇。似乎错过了他,就再也找不到更好的护工了。
“谢谢不用了,我爸需要的是看医生康复治疗,不是奇迹。”
许南风心里大致清楚这些人的底细:“刘叔,也确实是委屈你了,我知道照顾我爸很累。”
对方被戴了高帽,心里美滋滋的但又得保持谦卑的态度,说:“没事没事,都是我应该做的,干这行嘛,这点累是一定要挨的。”
许南风自然的从他手里把推轮椅的活接到自己手上,说:“医院会和护工公司合作,很多护工老师都很专业,公司照顾护理的费用也透明。还定期培训学习,刘叔是哪家公司的?”
“我自己干习惯了,进公司不自由。”
刘叔脸色微变,他没有进护工公司。公司不允许私人第二次收费,费用也要先在公司过一遍才到自己手上,所以一直自己单干。个人和护理公司竞争,接到护理病人的工作不容易,才全靠熟人介绍。
他能在这个来之不易的病人身上多收一些隐形费用就多收一些,平时照顾加上东看一点西看一点积累起来的“康复手段”
,以及妻子从坐轮椅被他拉起来到能扶着走的成功经历,为这一切很好的铺路。
甚至可以和几个无证无执业资质的开保健按摩店的朋友互相“合作”
,让双方都赚到一点,还让患方以为得了友情价欠上人情。
医治效果不一定对大多数人都有效,但只要有一两个人因此恢复,这点名誉资本他们就挣到了。借着省钱的幌子,这招用在善于权衡经济利益的普通收入人家那里,更容易取得他们的信任。
不曾想遇到这么个精明的人,再这样下去可能让他把这份到手的工作给丢掉,他瞬间改掉对医院康复的态度,说道:
“我看呐,许大哥要到医院做康复,之前说好我先照顾,合同两个月一签,吃住不用管我。从今天起,我每个月少收五……不,少收六百块!都是搞一样的东西,没必要花两份钱,去医院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沈婉想了之后也点头:“也对。”
许家最先去的是当地的一家三甲康复专科医院,理川康复医院。医院现在有空床位,许平安第一天就顺利办理了入院手续。
许南风在陌生的大医院里,从这栋楼跑到那栋楼,晕头转向的跟着导诊台工作人员东奔西跑挂号取号办理医保报销,最后把手续全部办好。然后又找到食堂打了饭给在病房的父母。
许平安吃一般的食物会呛,难以下咽,许南风给他买了粥,嘱托他慢慢喝。中稠程度的食物对于吞咽障碍的人来说,更不容易生呛咳。医院食堂对这类病人有对应的食谱,对要求低糖饮食的患者也有糙米饭搭配。
沈婉看着费用小票抱怨收费太贵,到外边买说不一定能买这样双份了。说到最后,她无法协调上下班时间,刘叔的工作范围只是照顾,不包括回家给病人做饭再带过来,除非再加钱。
给刘叔每天加一顿饭钱说不过去,相比之下还是吃食堂划算。总不能让丈夫挨着饿等她送饭,还是在医院吃方便。
许南风只觉得沈婉这遭经济权衡是在浪费时间,最后结果都是一样,还不如直接一步到位。
比起母亲左右都在考虑经济问题,许南风认为如果能在短时间内花费经济解决掉问题,这就是最好的省钱方法。短时的痛快付出比过长时间的代价消耗,否则无论是经济还是父亲的病情,都将是无底洞。
比起父亲在家里那样子休养,看似每天的支出比住院要小。但是时间会拖得很久,病情也会越拖越重。瘫痪病人的前三个月恢复相对更快,早期就介入专业的康复指导甚至能让许平安恢复到生病前的状态。
跟前两周一昧的在家里,不痛不痒的认为找了个低价的“专业人士”
进行居家康复,在不放弃的治疗,实则只是求一个心理安慰。
价格不能完全代表价值,但价值很大程度是决定价格的一大因素。专业的治疗师进行入户康复,价格和方法肯定不是那样子。有时贪便宜,只是在最开始的那一刻是觉得值得的。
沈婉切不断在经济上的忧虑,又放不下丈夫的健康,就在那条交界线反复横跳,最后让自己疲惫不堪也无济于事,付出的经济代价也没有得到任何回馈。
许南风清楚,如果一直拖下去,不说这方面的经济会是无底洞。父亲以后的人生就定在“瘫痪”
和“轮椅”
这条轨道上了,他有机会选择更好的以后。
他们整个家庭都有机会选择更好的将来,而不是永远沉浸在许平安患病的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