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名字已经没有人敢直呼,她的父母已经故去。而今宛城的王国公,是母亲的弟弟。母亲的同辈故交也不再与母亲见面,就算提及也只是一声客气的“姜王夫人”
。
至于那个在暴怒时会喊出母亲姓名的姜国公,也早已被杀。
匪盗盯着姜佩兮看了许久,终究不敢冒险,抬手挥了挥,“让大夫救他。”
姜佩兮这才站起身,起身后她眼前一花,晕眩感袭来,不由一踉跄。阿商紧忙上前扶住她,并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匕。
姜佩兮写了给阿青的信,折好后递交给匪。
匪拿过信展开扫了一眼,即使是“一千金”
也不能使他的面色好转,“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她看见阿娜莎玩味的目光,看见那两对主仆苍白的面容,姜佩兮转眸对上匪的眼睛,“你去查验,自会知道我有没有骗你。”
王氏的名号无论在哪里都是好用的,无论是繁荣昌盛的世家,还是落寞贫瘠的边地。
至于等核验到母亲的身份,她撒的谎破碎时,再承认她江陵的身份也不晚。她会和周朔和离,不会回江陵。那些不堪的闲话,只独属她一人。
无论如何,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带出来的人丧命。马夫的死已经够她煎熬了,绝不能再加上这个侍卫。
她们离开了砖房,稀薄的阳光照在身上,寒风刺入骨髓。耳边是兵甲与刀鞘相碰的声音,姜佩兮握住阿商搀扶自己的手。
她的稚嫩面容,她们靠得很近,姜佩兮能看到她鼻翼两侧的小雀斑。
“阿商,你今年多大了?”
“十五。”
“十五……”
姜佩兮呢喃这个数字,忽而她淡笑,“阿商有喜欢的郎君吗?”
“啊?”
阿商被问得措手不及,她不理解为什么这种情况下夫人能问出这种问题。但总得回答,于是赶忙摇头,“没有。”
姜佩兮垂眸看向地面的沙土,随着步伐的走过而踩出声响,留下印记。
“都说江南的烟雨好,但我更喜欢江南的晴天,初秋消暑后很适宜放纸鸢。那里的桂花也很好,三秋桂子,十里荷花。还有半夏酒,伴着桂花糕,在明朗的天气里,眯在水亭里,醉一下午,再好不过了……”
阿商茫然地看向姜佩兮,迟疑地问:“夫人是想去江南吗?”
姜佩兮摇头否认:“我不会再去江南了,再也不会去了。”
“但夫人好像很喜欢江南。”
眼前似乎闪过江南的风景,但入目的只有粗旷的戈壁,姜佩兮不由露出一丝微笑,“我就是在江南喜欢上他的,那年我也正好十五。”
阿商愣了愣好一会,周司簿可从没去过江南,夫人十五岁时也不可能和周司簿相识。终于她反应过来,夫人说的心仪之人另有他人,她背后出了一阵冷汗,这是她能知道的吗?
“阿商,你要是有喜欢的人,要么抓紧绝不放手。要么悄悄的,不要叫任何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