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少年离去,头也不回。陈默看着他钻进不远处的一条小巷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默眨了眨眼睛,然后甩了甩脑袋。就在少年消失后的这么一会儿功夫,他觉得刚才生的事情好像都是一场梦。
无人大街,突如其来的追杀,被扔入河中的少年,少年自己爬出来,装失忆……
特么那小子怎么就不去拍电影呢?
夜更深了,陈默的上下眼皮都快黏在一起了。四周一片寂寥,他拖着行李箱在月下独行。行李箱的滚轮在水泥路面上磨擦,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声音在空荡荡的街头,特别突兀难听。
伴着这样的声音,他终于回到了舅舅家所在的小区。
旧式小区的大门边上是个传达室,现在改叫保安室。本该守夜的老保安躺在里边呼呼大睡。陈默伸出手去,穿过门上的铁栅栏,将后头的门栓拉开,吱呀一声推开了大门。老保安睡得像死猪一样。陈默进去后又将大门给关好。
舅舅家就在大门边上,走过去不过十米。
黑黝黝的单元楼,只有路口点着一盏昏黄暗淡的路灯。陈默拿出手机照路,凭着原主的记忆摸到了舅舅留给他的柴火间。却正当掏出钥匙准备开锁的时候,他现,门上没有锁!
陈默心里嘎哒一响,条件反射地去推门,却那门根本推不动。里边的门栓插上了!
陈默呆愣了半晌。接着,他眨了眨眼睛,突然笑了。他是被气笑的。
可怜的原主自以为离开得神不知鬼不觉,却怎会料到,舅舅一家早就知道他的打算了!他们就等着他主动走人,然后将这小小的柴火间拿去出租。记忆里他们不只一次厌恶地看着原主,说这个柴火间若是出租出去,能收三百块钱呢!
原主前脚才走,他们后脚就找到了租客。陈默拧着眉头有一种特别糟糕的想法,莫不是王晓东事先跟他们联系过,说会带原主离开,永不回来?甚至还给了他们一钱让他们以后永远都不要去找原主?毕竟原主还未成年,被卖给欧阳炎后,若监护人找上门来,就算欧阳炎势力再大,也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不得不说,陈默真相了。今天一大早原主拉着行李离开小区的时候,他的舅舅和舅妈就站在窗口看着,手里还抓着王晓东送来的两万块钱。两万块钱换来了一纸协议:今后陈默是死是活,与他们无关。
此时此刻,陈默一肚子怒火,他想了想,转身走出了这个长长的一楼走廊,疾步跑到保安室,站在外头“砰砰砰”
地敲门。
敲门声响得有如大鼓,在夜幕中尤为震人。可偏偏那保安室里的老头子就翻了个身子,便动也不再动过,而且还打起了呼噜,那呼噜声越来越大,好似在跟陈默的敲门声进行较劲。
“保安!我的屋子被人占了!”
陈默大声说道,“麻烦帮忙把张为杰夫妇叫下来!他们住顶楼,在楼道里安了个铁门,我上不去!”
保安室里依旧呼噜不断。
“呵!”
陈默怒极反笑,终于停止了敲门,他拿起手机拨通了舅舅家的号码。手机里嘟——嘟——了几声便接通了。
“谁啊?!”
那头响起了一个中年妇女迷迷糊糊的声音,“几点了知不知道?”
“我是陈默。”
陈默说道。
“啪!”
电话挂断了。
陈默下一个句子都还没吐出来,手机的那端就是一阵急促的占线声。果然如此!原是想死马当活马医的。陈默咬着牙脸上肌肉扭曲了起来。
快十二点了,他困成狗!
不让睡觉,如杀人父母!
陈默拿起电话拨打了11o。行,你们也全都不要睡了!
金龙村,F市东二环边上的一个老旧小区,年代之久远,可以追溯到三十年前。小区老旧,安保水平自然落后,鸡鸣狗盗之事也就偶有生。陈默报警,说他刚从外地回来,结果现自家进小偷了,小偷还把门给锁了,不让他进去。偷盗者占屋为主,这可是胆大包天的事。金龙派出所的值班民警接到电话后立刻出警。
警察找上门来的时候,张为杰正睡得昏天暗地,直到穿着睡衣被请到楼下的时候,还是晕晕乎乎的。
柴火间的租户被叫了出来。他气得指着张为杰夫妇大骂:“这屋子是你们租给我的,三天前我就签了合同,说好今天就能搬进来,结果呢,现在三更半夜的,我被当成小偷了!你们他妈的是神经病不是?赔钱!赔钱!”
六十几岁的保安一张老脸皱成了团:“警察同志,我的眼皮底下怎么可能会有小偷,我兢兢业业,向来不出错!我看就是个误会……”
游倩倩,张为杰的老婆,陈默的舅妈,乱着一头卷,顶着一双黑眼圈,插着水桶腰,指着陈默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不是早滚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告诉你,我们不会再养你了!谁家养孩子像供个祖宗啊!瞧瞧你对我们的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欠你的呢!”
陈默嗤笑,毫不客气:“可不是你们欠我的嘛!这套房子,当年是我妈花钱买下送给你老公的,宏光社区那套,也是我妈死之前,被你们花言巧语,过户送给你们的,更不要说这么多年来你们从我妈这里捞了多少钱,怎么,我妈死了就全不认账了?”
“关你屁事!”
游倩倩横眉怒目,一双死鱼眼瞪得比灯泡还大,她的声音尖锐刺耳,“你妈她是长姐!长姐如母!养她弟弟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