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片刻,宋令枝終還是張唇。藥汁苦澀難咽,只一口,宋令枝當即皺緊雙眉,捂著心口直犯噁心。
沈硯面無表情,只低頭盯著宋令枝。
秋雁和白芷相視一眼,看著干著急。
白芷焦急不安,大著膽子上前:「公子,奴婢來罷。」
沈硯不語,只垂盯著手中的藥碗,靜待宋令枝動作。
心口的不適消散,宋令枝柳眉輕蹙:「不必,我自己來便是。」
伸手,那藥碗卻仍在沈硯手中,紋絲不動。
宋令枝皺眉。
落在臉上的目光冷冽淡漠,無半點迴轉之意。
頭暈得厲害,秋雁還跪在下,宋令枝無意和沈硯僵持,她低頭,強忍著湧上心口的噁心,一點點喝完藥碗中的藥汁。
茶盤上有秋雁備下的蜜餞,一口咬下,滿嘴甜意溢滿,卻怎麼也衝散不了唇間的苦澀。
側目,倏然瞥見漆木案几上的鳥籠,隔著金絲籠子,籠中黃鸝朝宋令枝歪歪腦袋,忽而振翅高飛,似要衝出籠子。
隨後又「哐」一聲,撞在鳥籠上。
這黃鸝應是不小心讓人逮在籠中,上躥下跳,片刻不得安寧。
籠子打開,沈硯輕而易舉拎住黃鸝的後頸,提著至宋令枝眼前。
那雙黃豆般的眼睛骨碌碌亂轉,頻頻望向窗口。
宋令枝一時看得入神。
沈硯淡聲:「……喜歡?」
宋令枝搖搖頭,她瞧著這黃鸝,只覺得可憐:「還是放了它罷,也不知這黃鸝是何時……你作甚?!」
聲調忽然揚高,宋令枝自沈硯手中奪回黃鸝,怕是再遲一瞬,這黃鸝便會喪命在沈硯手中。
被勒緊的後頸得以解脫,黃鸝無力「吱」一聲,縮在宋令枝掌心。
委屈巴巴。
宋令枝難以置信望著沈硯,好不容易壓下的噁心再次湧起。
沈硯理所當然:「……你不是不喜歡?」
怕他再對黃鸝不測,宋令枝抱著小雀,改口:「沒有不喜,我只是……」
她只是不想這黃鸝失去自由身,永遠拘泥在這一鳥籠中罷了。
……
迤邐的日光終從狼皮褥子上移開。
日薄西山,霞映滿天。
沈硯不在,秋雁和白芷齊齊鬆口氣,一人將鳥籠掛在月洞窗下,一人伺候宋令枝起身。
秋雁絮絮叨叨:「嚇死人,前些日子奴婢還當嚴公子轉了性,姑娘高熱不退,他還讓人寫了藥方煎藥……」
宋令枝遽然抬眼:「那藥方不是魏子淵送來的?」
秋雁搖頭:「魏管事送來的藥方都讓嚴公子丟了,姑娘喝的方子是嚴公子身邊那人開的,喚岳什麼……」
岳栩。
眼前陣陣發黑,宋令枝忽然想起那日在後院,倒在地上掙扎、痛不欲生的張媽媽。